「可是你就是死了。」老人打斷她天真的笑話。
「我沒有!我沒有死!」她大叫,飛快撲向被抱在柳浩揚懷裡的她的軀體。
不料,她的身形就像空氣劃過她的軀殼一般,她根本不能回到她自己的身體裡。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她在不死心地試了幾次後,終於挫敗地大叫,然後跌坐在柳浩揚身旁。
想碰他卻怎麼也碰不到的情形,令她忍不住號啕大哭,管她是人是鬼,她是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傻丫頭,這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來吧!」老人朝她招手。
「不要!我不走!我不走!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也要留在他身邊守護他。」她就是這麼愛他,就是死了也只想守著他。
「你不是恨他傷害你嗎?你還要守護他?」老人又一次感歎。方家後代怎麼會有這種沒骨氣的子孫?真是枉然。
「誰說我恨他了?」她很快地反駁。
從頭至尾,縱使他一再傷害她,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恨他呀。
「你都為他想不開了,你還不恨他?」他有這種子孫是他們方家的恥辱,太丟臉了。
「我……我是氣他才一時想不開的,我說我後悔了嘛。」她努努嘴。
「不管你怎麼說,你就是該走了。」老人不再對她通融。
「不要!我說不走就是不走!」
「你這頑劣的小鬼,我是念在你是方家子孫才通融你一點時間的,你再不乖乖聽話,有你好受的了。」老人臉一沉,手中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青繩,在瞬間捆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啊!放開我,老祖先爺爺,你讓我留下來,就只留個幾天好不好?我求求你啦……」方若盈淚光盈盈地央求著他。
「你這是何苦呢?明明被他傷透了心,你還是捨不下他?」老人深歎口氣,將青繩收回掌心。
「我是很氣他,可是有些事很不對勁,在我死後他竟然抱著我痛哭,還說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先背棄他,我那麼愛他,怎麼可能會背棄他呢!我想這之中一定有問題,老祖先爺爺,你說對不對?」她忽地轉向老人,尋求他的見解。
「是有問題,不過這已經不關你的事了。」老人支著下巴看她,突然有個不祥的預感。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就是因為這樣而白白送命的耶!」一改嬌弱的性情,她決定要開始發憤圖強。
「你不是白白送命,你是自己想不開才送命。」老人毫不考慮地潑她冷水。
「都一樣,反正我就是因為這樣而死的,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他到底得一再重申「她已死了」這句話多少次,她才會看清她已死去這個事實?
老人頗感無奈,這丫頭看似脆弱,卻要命的固執,要不然她不會因為深愛一個男人而想不開。
「我要查清楚真正的原因。」
「丫頭,我要說幾次你才明白你——」
「我死了,我知道。」她逕自接下話。「你已經重複好幾次了,你要說幾次才肯閉上尊口?」
老人一時氣結,沒有再吐出半個字來。
他這個掌管人類生死輪迴的天神,竟然拿一個小女娃沒轍?
老人考慮要不要再次使用青繩,但想想……還是算了,誰要他方家有這種後代呢?
接下來的日子是在濃濃的悲傷中度過……
守在柳浩揚身邊的方若盈,眼見他始終未發一言地為她料理後事、守著她的靈位,連三餐都忘了要吃,還是梵天盟的弟兄看不下去,強行架著他去餐桌把該吃的量全數吞進肚內,才又放他回到她的靈位前,再次守著她、陪著她。
而始終陪在他身側的方若盈,終於明自己錯得有多徹底。
他愛她,這是多麼明顯的事實,而她卻因為看不清事實白白送了命,以致造成現在兩人陰陽兩隔的局面,她真是悔不當初啊!
事情的真相究竟為何,她一直沒有機會去查明,老祖先爺爺又守口如瓶,無論她怎麼央求,他就是不肯告訴她。
看來這件事真的有玄機,要不老祖先爺爺為什麼要替人保密?他早點告訴她真相,她也許會早早死心地跟他去報到啊!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方若盈坐在柳浩揚身旁,身子幾乎是全貼在他身上;雖然他本人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卻靠得很高興。
能這樣接近他也沒有幾天了,她得趁還有機會時多多利用,以便將來懷念之用。
就在她想這樣貼著他直到永遠時,柳浩揚的公寓在此時闖進幾名誰也意想不到的人。
方若盈詫異地張大眼,這些人之中竟然有她爸媽以及陶大哥,和長相一看就知道是壞人的三名男人。
這是什麼情況?
「你們想做什麼?」出聲的人正是急昏頭的她。
她一急就忘了這裡沒有人聽得見她的說話聲,當然也就沒有人答覆她。
「是你?陶佑民,這裡不歡迎你。」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柳浩揚的聲音顯得乾啞。
「你害死了若盈!是你害死她的!」陶佑民一雙眼迸出恨意的光芒,撲向柳浩揚,掐住他的脖子,想置他於死地。
「啊!放開他。」方若盈在旁急叫,卻見柳浩揚也不反抗,任由著陶佑民一再使勁。
「反抗他啊!你在幹什麼?浩揚!」她忘了自己摸不到他,伸手推他又一次穿過他的身體。
哀叫一聲!她眼見他的臉色轉為青白,更是著急得不得了。
就在她以為柳浩揚會被陶佑民勒斃時,梵天盟的高子昂及尚書豪衝了進來,然後和陶佑民帶來的人打起群架,令她看得眼花撩亂,分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算了,她不管了,知道浩揚不會有事就好。方若盈慢慢地飄向自己的靈位前,望見正為自己的死掉眼淚的雙親時,她也不禁悲傷得不能自己。
是她不孝,竟讓她的父母為她送終,如果可以重新來過……
方若盈心裡才這麼想,耳中竟也同時聽見她母親說出這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