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逸目送她跑開,這才緩緩地掀起嘴角,露出了一臉莞爾的表情。
這夏羽純八成不曾到過醫院的病房,竟然連病床可以調整高度她都不知道,而他當然不會好心告訴她嘍!
當夏羽梅終於向吳仲寬道再見時,已是兩小時以後的事,她朝小雪莉揮揮手便走向大門。
「夏小姐,我送你吧!」吳仲寬隨後追出來,手裡拿著車鑰匙。
「不用了,我……」話未說完,兩人便同時發現傅君 的車子仍停在兩小時前的位置,似乎不曾移動過。
吳仲寬這才明白地露出瞭解的笑容,努努下頷道:「男朋友來接你了。」
「不是的,他……」急著想否認,又隨即想到自己並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於是朝他點個頭便走出大門。
夏羽梅絲毫未覺吳仲寬在視她走開的眼神裡,似乎隱約含著一股遺憾,好像惋惜著佳人已有心上人,而他卻什麼都來不及做似的。
吳仲寬關上大門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夏羽梅這才走至傅君 的車旁。在看見他竟坐在駕駛座睡著時,她露出訝異之色,心上不由地湧上一絲絲令她錯認不了的感受,那是一道甜蜜的感受,令她打從心底暖和了起來。
他一直坐在這裡等她下課,甚至連冷氣也不開,只敞開窗戶就這樣睡著了?
夏羽梅實在不願相信他真的待在吳家門口等了她整整兩個小時,但由車上那煙灰缸已放滿不少的煙蒂看來,又讓她不得不相信這是個事實。
他真的等了她兩個小時?真的認為她值得他這麼做嗎?
望著依舊沉睡的傅君 ,夏羽梅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是說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
但她終究不是羽純,這樣頂著羽純的名義和他在一起,畢竟是行不通的。
別說母親那裡難以交代,要她這樣欺騙一個好人——他應該是個好人吧!她也會感到良心不安。
所以,不管他的行為再如何令她感動,她都不能有一絲絲迷惑,深怕自己一旦有了這個動心的念頭,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還是趁早和他把話說清楚,也好讓他對她死心。
心裡不斷思索著可行的辦法,卻始終鼓不起勇氣上前把他叫醒,想到一旦把他叫醒,自己就要面對清醒的他,她實在沒有勝算。
也許她該趁他熟睡之際趕緊走人,吞了吞口水,她正準備當個膽小鬼,悄然開溜。
傅君 卻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在她才舉起右腳的當兒,睜開了闃黑的瞳仁,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此刻正因他醒來,而一時僵住的身子。
「你想去哪兒?」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夏羽梅頓覺一股躁熱襲上臉頰,那溫度即使不伸手去觸碰,她都能感受到它的燙人。
「課上完了?」他也不準備讓她下不了台,遂下車走向只距離車子不到五步遠的夏羽梅。
夏羽梅卻在此時轉身跑開,不是心裡害怕,而是她實在不知如何面對他。
她才跑了幾步,傅君 便隨後追了上來,大手捉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回身來面對他。
「你在做什麼?當真這麼討厭見到我?」傅君 難免動氣,抓著她的力道便加重了幾分。
「好痛,放開我。」她皺起眉輕叫道。
「不放,除非你告訴我,我什麼地方令你這般厭惡,厭惡到讓你忘了你自己答應過的事。」他控訴著,望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指控她言而無信。
「我自己答應過的事?我答應過什麼事了?」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同意試著和我相處,並給我們彼此瞭解的機會,你忘了嗎?」
「你胡說,我從來沒有答應你這種事。」她瞪圓了眼。
「你有!」
「我沒有!」
「我不會跟你爭辯這個,先說我真的令你這麼討厭嗎?」他目光炯炯、直勾勾地望著她。
不,她並不討厭他,夏羽梅正想這麼回答他,但隨即想到這不是她該說的話。
如果她說老實話,就更別想打發他,讓他死心了。
「對!我就是討厭你。」於是她心虛地對著他說,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理由呢?」他沒有因此而打退堂鼓,反而執意打破沙鍋問到底。
「理由?」她一怔,隨又反問:「討厭」個人需要什麼理由?討厭就是討厭,沒有理由。」
「你錯了,討厭」個人怎會沒有理由,例如:這個人的長相讓你看不順眼,一看就討厭,或者這個人的行為舉止,讓你無法心生好感,諸如此類有太多例子,但總有一項令你心生厭惡,你必須說出來,否則別想要我放棄你。」他的語氣堅定,表情更是認真。
夏羽梅直瞪著他,好半晌沒有說話,對於他的執著她感到自己的心直往下沉。
她想自己要說服他放棄,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怎會碰上他這種人!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世上怎麼會有他這種人存在!
「你……怎麼能肯定我就是你所要追求的對象?也許我其實是一個行為不檢的女孩。」她所能做的就是盡其所能說自己的壞話。
「所以我才說我們都需要有段時間來瞭解彼此,你也同意了,不是嗎?」他的聲調是那樣輕聲細語。
她歎口氣,接著又咬了咬唇瓣,要是有他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問題是她根本不是羽純啊!她不想老是在同地方打轉,這件事必須愈快解決愈好,對羽純也好有個交代。
她已經欺騙他在先,將來怎麼解釋都是於事無補,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打消他追她的念頭。
見她悶不吭聲,傅君 臉色瞬間轉為嚴肅,抓住她的力道更是加重不少。
「看來你是打算反抗到底了?」他雙眼一瞇,將她硬是拉到車邊。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受到驚嚇地用力掙扎。
「我們車上談,我可不想讓你漂亮的肌膚受到太陽的荼毒。」他說著,為她開啟客座車的門。
她的臉色泛紅,儘管他說的漫不經心,她仍感到有點怦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