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他是如何從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爬升至今日之地位,至今仍是一道謎。
「你以為我會比你晚得到這個消息嗎?」童永祥丟開手中的財經報紙,報紙上三不五時登著他的輝煌事跡,他想不知道都很困難。
「大哥,你想方磊這小子會不會發現十四年前發生的事情真相?這次特地回來調查個清楚?」童建宏對於十四年前發生的事,一直無法真正安心。
「不會有這種事,你真是愈活愈回去,事情經過這麼多年,還有誰知道當年的事,你不要得知方磊回來,整個人又開始杞人憂天。」童永祥面色不改,今日他能有這個地位,就是靠十四年前那樁陰謀,如果會良心不安,當年他便不會這麼做。
「可是當年——」
「你別忘了,沒有當年的那件事,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地位,董事長跟總經理的椅子,可不是任何人想坐就可以坐的。」
「但現在方磊已經不是昔日的窮小子,童氏有一半本來都是屬於他的。」童建宏無法如同大哥一樣表現得如此自在。
「住口,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論恩情我也養了他八年,他不至於會忘記我對他的養育之恩。」童永祥早打算以此緊緊咬住那渾小子。
「可是你在六年前已經把他趕出這裡,還警告他不許回來,你忘了嗎?」童建宏提醒他和方磊早已恩斷義絕。
「不要再提那件令我火大的往事,如果不是他對心璇做出那種行為,我會在一氣之下忘記我本來的打算嗎?」童永祥怒道。
原本他是計劃著將方磊一輩子掌控在手中,不料發生那件事令他氣得喪失理智,當他從怒火中平息,方磊早一走了之。
「現在他回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你沒見他都回來多少天了,也沒回來打個招呼,如果他存心拋開這段過程,不就表示他尚不知情,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你是白操心了。」童永祥只當他是在大驚小怪。
儘管童永祥這麼說,童建宏心中仍然惴惴不安,這所謂無人知曉的陰謀,在十四年後的今天還能風平浪靜嗎?
他真的一點信心也沒有。
身子飛快地衝下樓,直奔至庭院的溫室裡,童心璇終於讓自己跌坐泥地上。
在書房前聽見父親和叔叔的那些對話,此刻仍不停在她腦中盤著。
「沒有當年的那件事,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地位,董事長跟總經理的椅子,可不是任何人想坐就可以坐的。」
「但現在方磊已經不是昔日的窮小子,童氏有一半本來都是屬於他的。」
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沒有聽錯,她父親和叔叔等於是謀奪了方磊的家產?
才想到這兒童心璇便禁不住滿臉蒼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心目中的童永祥一直是最好的父親,他疼她,愛她,從來都給她最好的,她卻萬萬沒想到這些物質享受,全來自方磊的家產?
童心璇心痛萬分,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再想到若是方磊得知這件事情,憑他現在的能力絕對可以摧毀她父親。
在短短六年能有番成就的方磊,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的本事,如果他要奪回屬於他的東西,或是教父親付出代價,都可說是輕而易舉。
但他怎能讓他這麼做?
縱使父親再有錯,仍然是她最親的人,她必須想辦法化解這件事才行。
就算是必須去見他一面,儘管心裡很害怕去面對他,她仍然得走這一趟。
從陳宜君那兒得知方磊所住的飯店,及房間號碼,童心璇很快地來到飯店。
但即使已站在房間前面,她始終沒有勇氣舉起手敲門,抵在左胸口的心臟不停地撞擊著。
是緊張吧!她和他有六年未見,再加上發生那次的強吻事件後,她對他所衍生的恐懼一直無法調適過來,想到就要面對他,她免不了有些不安。
就在她舉棋不定的同時,房門突然傳出有人開啟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身子連忙退到一旁,下意識地想躲起來。
但尚未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門「刷」地一聲被打開了,方磊從房內走出來,令她的身形一僵,直瞪著走過身前的他。
她幾乎一眼就認出他,他看來更甚從前,比她記憶中來得更高大,宛如完美雕像的五官充滿陽剛味,曬成古銅色的膚色,一看即知是曾經做過勞力的成果,卻教他更具男人味。
但教她的心整個揪緊的不是他比以前更加英俊成熟的長相,而是他的漠然。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直到走過她身旁,視線才落在她身上。
而一接觸到他的黑眸,她的心跳有一度是停止跳動的,不確定他是否能一眼認出她是誰,這六年來她可也長大不少,由一個少女長成一名俏麗的小女人,沒有人看不出她的轉變。
然而,教她十分意外的是——方磊不過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逕自走開,完全沒有絲毫認出她的樣子。
童心璇難以置信地立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電梯裡。
他沒有認出她?
這誓言要回來佔有她的男人,居然沒有認出她就是童心璇?
即使他的人都已消失在電梯裡,童心璇還是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他沒有認出她?未免太好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看他這樣意氣風發,儼然一副權貴人士的模樣,就算他忘記她這個無名小卒,她其實也不該感到意外。
童心璇很不是滋味地想著,卻沒有絲毫追上去指著他鼻子大罵的念頭。
如果他能忘記她更好,這也是她六年來惟一的期望,不要他記得她,她也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膽,擔心他會回來履行當年的承諾。
她可以好好重新過她想要的生活,更可以不再拘束自己,去接受別人的追求。
思及此,童心璇的心情瞬間開朗不少,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
渾然忘卻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她像個快樂的小女人,踩著輕快的腳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