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逼我簽字,不算數的。」梅正雄試著辯解。
「是哦!人家逼你簽字,又沒逼你對人家的女人毛手毛腳,誰要你色膽包天去招惹別人的女人?」梅蝶依最氣不過這一點。
「我不是故意的。」在二女兒面前,梅正雄是一點父親尊嚴也沒有。
「每次你一出事不是這麼說?上回你喝酒鬧上警局,你也是這麼說。又有一回有個女人硬要把生下的孩子賴到你頭上,你一樣說不是故意不做防範,如果不是姐要對方先去驗DNA,我看你肯定當冤大頭!你做事就是不知道要先三思而後行,等出事才說不是故意都來不及啦!」梅蝶依又是一長篇教訓直落下來。
訓得梅正雄一句話也不敢吭一聲,縮著身子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你就是——」梅蝶依本想繼續下去,卻見到大姐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不知在想什麼。「姐,你在想什麼?」她的注意力隨即轉移。
「沒事,我只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得好好再想想。蝶依,你不要再念爸了,我回房去整理一下腦子裡的思緒。」梅茉情的表情再認真不過,就怕腦中思緒中斷似的匆匆走進房間。
梅蝶依沒有追上去。既然姐都這麼說,就一定有辦法。
梅茉情坐在床畔,手裡拿著相片,視線盯著相片中的年輕男女不曾移開。
展御司,大她四歲,是她的初戀情人,更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惟一的一個男人。
如果不是梅蝶依的那一番話,她不會莫名想起早鎖在記憶深處的他。
但也因為梅蝶依的那番話,令她腦中生起一道想法她想起了十年未曾見面的他,也記起她和他惟一一次的親密接觸。
她知道自己現在腦中的想法很不應該,但為了救回梅琪月,再卑鄙的手法她都得去試。
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在別無它法之際,她不這麼做不行,這也是惟一能籌到錢的方法,她真的不願再去向黃董低頭。
她相信展御司有能力幫她這個忙,以他堂堂一個富豪大少,兩千萬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小數目。問題是她要如何向他開口借錢?
再說事情都已經過漫長的十年,他還會記得她嗎?還記得當年他們那一段年少輕狂嗎?
她不是不曾想過當年如果不是她退縮,匆匆結束她和他可能發展的機會,他和她的結局會有所不同嗎?她還會是現在這個不再對感情抱任何寄望的女人嗎?
她不知道結局是否會有所改變,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場親密接觸,著實嚇壞了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她,更甭提當她匆匆趕回家時,發現父親手裡正懷抱著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女嬰,她心裡的震撼有多強烈。
那種擔心自己偷嘗禁果會留下後遺症的恐懼,深深捉住她稚嫩的心,令她害怕得連覺也睡不好,每天心神恍惚,直到月事來潮,她才真正鬆了口氣。
從那一刻起她遠離了展御司,甚至要求父親趕緊搬家,就為了躲避展御司。
當年她未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她不知道當時的展御司會作何感想,更不確定他是否怪過她,更或者他早已忘記她這個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渺小過客。
這些她都不確定,惟一確定的是她不能放棄這個能救回梅琪月的最後機會。
不管他是否已娶妻生子,另有幸福家庭;不管她的貿然出現是否會對他造成困擾,為了救回梅琪月,就算將來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她也認了。
當天晚上梅茉情便將她的想法告知父親以及妹妹,這件事需要有人協助,光她一個人不可能做到毫無破綻。
「姐,你是說那個曾經教我騎腳踏車的大哥哥?」梅蝶依驀然睜大眼。
何以她會印象這麼深刻,因為這是在她有記憶以來,只見過姐姐交往過這麼一個男朋友,後來他們散了,她就沒再見過姐姐和別的男生交往。
所以她才說姐姐把所有時間和青春都花在她和梅琪月身上,這句話一點也錯不了。
梅蝶依話才說完,就聽見梅正雄也發出恍然大悟的叫聲。
「沒錯!我記得那個渾小子,他不就是當年被我逮到在半夜偷偷爬窗進你房內的那個大學生,這麼說早在當年你就被他『拆吃入腹』了?」梅正雄回憶著陳年往事,突然臉色大變,氣沖沖的一躍而起,正欲奪門而出。
「爸,你又要做什麼大事了?」梅蝶依伸手扯住父親的皮帶,拉住他往前衝的身子。
梅正雄沒料到女兒會來這一招,身子失去平衡的趴倒在椅背上。
「蝶依,你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找那渾小子算賬!敢對我的女兒始亂終棄,讓我去打死他!」梅正雄氣急敗壞的咒罵著。
「爸,我不是這麼說的吧?」這種私密事果然不該教父親知道。梅茉情漲紅著臉,心裡後海萬分。早知道父親會出現這種反應,她應該三緘其口,不該明講。
「你不是這個意思?姐,如果他沒對你怎樣,你要如何將琪琪賴到他頭上,要他拿錢出來救琪琪?」梅蝶依提出她的看法,一旁的梅正雄不忘附議的頻頻點頭。
「我當然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沒說是展御司拋棄我。爸,當時是我逃離了他,不是他不要我,你去找人家算什麼賬?」梅茉情無奈地替展御司辯解。
「無論如何他都誘拐了你。」梅正雄只要一想到自己乖巧的大女兒,在十六歲那年就被男人騙了,心裡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沒有誘拐我,爸,我是心甘情願的。」梅茉情咬了咬唇瓣,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父親的這種反應,令她好生難堪。事隔多年,是不是誘拐又如何?她知道自己未曾感到後悔,曾經有過那一段的少女情事。
「茉情,你……」梅正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以相信站在眼前這個跟他頂嘴的人,竟是心目中那個永遠乖巧、永遠聽話、永遠不會仵逆他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