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他,臉上的神色依然沒有改變,冰眸中的燦光也無一絲一毫的變化,雙手壓背,他就這麼大咧咧的步入獨孤家的大堂。
「誰?」守在大堂之上的獨孤賢一聞異聲,立即全身緊繃,轉頭一覷,他看到的是個完全陌生的年輕男子。
他是誰?年輕的獨孤賢根本就不認識那闖入的不速之客,一臉疑惑地瞅著那名黑衣男子。
可另外一個人的反應卻跟他完全不同,只見他在一看清來者的長相時,老臉上竟閃過一絲愧意。
站在父親的身邊,獨孤賢很輕易的就發現自己爹親的異狀,看到這樣異常的爹親,他不禁開口:「爹,他是誰?」
面對兒子的問題,獨孤門主無法回答,更無顏開口,這是他壯年時的荒唐,也是他應得的報應,就算死他也無怨,可他的兒子是無辜的啊!「如果可以,我懇求你饒過我兒的性命。」
面對他的懇求,黑衣男子依然無言,那雙冰眸也無任何的閃動,可獨孤賢卻不再保持沉默。
「不!今夜就算會死,孩兒也發誓跟爹同進退。」
「兒啊……」他一生壞事做盡,沒想到竟能擁有這樣孝順的好兒子。夠了!這已經足夠了!既然躲不過,那就讓他們父子兩人全力一搏,也許還能獲得一絲生機也說不定。
高手過招,就在眼神閃動的那一剎那,在瞧出他們父子眼中所閃動的殺意時,黑衣男子身子靈巧的一閃,輕易就避開他們第一波的攻勢。
殺人的訣竅,就在於快、狠、絕三字,拖泥帶水不過是加重自己的負擔罷了,短短的三招之內,他不只取了獨孤門主的性命,甚至還重創年輕的獨孤賢。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何執意要滅我獨孤門派?」獨孤賢在面臨死亡的時候,依然固執的想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以及來歷,否則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西域黑焰門四王之一的邪王,名喚西門傲。仇恨!」低沈沙啞的嗓音,顯示他的少言,簡單明瞭的回答之後,他毫不心軟,一掌直劈獨孤賢的天靈蓋,結束他短暫年輕的生命。
風依然颯颯作響,明月也皎潔依舊,可此時的獨孤門,卻沒有半點生人的氣息。
這夜之後,江湖盛傳,獨孤門一夕滅門,兇手來自西域,號稱「傲邪」。
* * * * ※ * * * *
老者開口道:「中原武林即有亂象,當是她出力之時。」
南宮郁一臉疑惑,亂像她聽得懂,出力她也能瞭解,可是——「中原武林是什麼東西?它是一個吃的東西嗎?或是一個人名?還是一個地名?」
「中原武林是整個江湖的統稱,生存在江湖中的人,就稱為武林之士。」
「既有武林之士,那為什麼還需要用到我呢?」南宮郁再次發出這樣的疑惑。
她不是拒絕義父的要求,更不是推諉當屬於自己的責任,而是真的不懂,而正如義父曾教導的,有問題就須開口詢問,不要強裝懂的樣子。
「美人計。」
美人計。喔,她懂了!為什麼懂?只因她曾聽義
父說過關於這項計謀的典故。
據聞,周朝幽王四年,褒向因入朝進諫,觸怒幽王,而被囚於京城牢獄之中。他的兒子洪德為營救他,特地買了一名絕色美女褒姒,進獻大王,讓他的父親得以脫困,還重獲官職。
再傳,漢朝劉邦也曾受益此計,另外還有諸多的例子,一時之間也無法盡數舉證。
總之,每個故事中的女人,不是傾城佳麗,就是絕代美姝,而她南宮郁不過是個鄉野村姑,哪稱得上美人?「義父,您是否說錯了?美人計中所需要的是個美女,怎輪得到郁兒出場呢?」
「你何須妄自菲薄?義父說你能,你就能,難道你懷疑義父的話嗎?」
「不!」不懷疑不是因為懼怕,更不是因為尊敬,而是有諸多的實例可以證明。
就如十歲喪母,十三歲聞爹猝死的噩耗一般,準得讓人不敢置信;十三歲以後,南宮郁就一直跟在義父的身邊,受他的栽培,聆聽他的訓誨,直到今日,她所見、所聞的更是不知凡幾,這樣的情況之下,她哪能再懷疑義父的話。
更何況她不過是個鄉野村婦,平日所接觸的不是李家大嬸的流言,就是張家小姑的流語,而今要她肩負這樣沉重的使命,她真是心中忐忑,就怕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到時不只賠了自己的性命不打緊,還讓義父沒了面子,更可能會危及整個……呃……中原武林。
仿若知道她心裡的忐忑一般,老者跟著開口說出一句語重心長的話:「義父相信,當今世上,只有你能擺平得了他。」
「擺平?」這字眼可有諸多的解釋,就不知義父所要求的是哪一種擺平?
同樣不用南宮郁自己開口,老者就能瞭然於心,「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隨你自己的意思。」
「不必動手殺人?」為了確定問題的答案,南宮郁更加謹慎的追問,只因她深知,殺人絕對不是她這小女子的良心所能承擔的。
「擺平的方法很多,毋需用到此一極招。」
那還可以接受。
但隨即她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不需用到女人天生的本能吧?」美人計,顧名思義就是必須犧牲自己,而她南宮郁雖稱不上什麼曠世美女,但也有想嫁人的平凡心願,為了自己往後的一生,這點還是得先提出來跟義父好好的商議。
慈祥的笑容裡多了幾許深意,老者仿若洞悉什麼天機,依然不肯直言,只簡單的回答一句:「隨你高興。」
瞅著義父臉上那抹詭譎的微笑,南宮郁心裡不由得有些發毛,可答案卻出乎她的意料,這讓她放下心,也跟著義父一起笑了。太好了!這麼一來她可自由多了!只要費點心思,讓那人改邪歸正,不就功德圓滿、萬事太平了!呵呵,這任務,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