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妮可無計可施之下緊握拳頭,猛然朝他的下巴揮去——
他終於鬆手,而她不敢看他驚愕的表情,拔腿就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大門,立刻往上攀爬,雙腿就要跨越欄杆,眼看就要成功地逃離這裡……
「小偷!」正由外頭巡邏回來的警衛發現門上有人,迅速地取出電擊棒,按下電力朝她一擊!
「啊——」妮可驚叫,渾身僵直,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失重地跌落下去。
赫士達完全來不及制止,他飛快地跑向她,但地上的小人兒已一動也不動了。「叫救護車,快!」赫士達神情晦暗地大吼。
五年後——
風光秀麗的陽明山別墅區傳出鋼琴美妙的琴韻……
「小姐,赫先生從新加坡回來了,下午會到台北。」管家走進客廳通知桑妮可。
琴音霎時中斷,妮可的視線從樂譜移向管家,淡聲問:「幾點到呢?」
「大約四點。」管家說。
「嗯。」妮可點點頭,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正常、很沉穩,可是她琴鍵上的手指卻在顫抖。
赫士達要回來了,五年了,他可終於想到她了!
五年前她從台北的寄養家庭落跑,一心只想回台中探視病重的母親,途經巷口正巧看見有輛掛著「台中市」車牌的快遞車子停在路邊,且後車廂門沒關上,心想只要搭上這部車,她就可以被快遞回台中,於是悄悄地溜上車,沒想到一覺醒來,她不但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裡,被「釋放」出來後,才知自己「搭錯車」仍在台北,絕望傷心得要命,和赫士達演出全武行,最後還被警衛當成小偷電昏!
在醫院清醒時,社工趕到,竟帶來母親病故的消息——
「不,我不相信!」她發瘋似地叫喊,掙扎著要回台中,什麼人勸說都不管用。
「小妹妹,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穿著快遞員制服的赫士達一直守在她身邊,抓住她的雙肩要她冷靜。
但她冷靜不下來,哭得聲嘶力竭。「都是你這個笨蛋!如果你把車開到台中就好了!」她瘋狂地握緊拳頭猛K他的下巴,左一拳右一拳……但她還沒K夠,就被好管閒事的社工抓住手臂,一個小小的針頭刺痛了她,她一回頭,看見護士正為她打針,她正想抗議全身就癱軟了下來,沉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赫士達已不復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赫家的管家,一名女律師,還有社工人員。「小妹妹,你真幸運,赫先生決定收養你,有很多手續要辦,我會負責幫你辦妥的。」女律師說。
「誰是赫先生?我不認識什麼赫先生。」她虛弱頹喪地說。
「就是……昨天被你打的那個男子。」社工說。
「我不要!」她用最後的力氣尖叫,但尖叫無效,因為這個世界是屬於「大人」的,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最後赫士達仍然成為她的法定監護人。
五年來他提供了他在台灣的豪宅供她居住,包辦她的學費且為她請來鋼琴家教、繪畫家教,生活所需更是一應俱全,出門有轎車代步,在家有管家照料她的生活起居,而且每個月都會在她的戶頭存入一筆可觀的零用錢,讓她從灰姑娘搖身一變成了公主。
但他也提供了孤獨,他這個監護人遠在新加坡,不曾回國。
她從沒過問他為何不回來,既然收養她為何對她不聞不問?也許他只對她同情,卻毫無感情吧!也或許他們在最惡劣的狀況下相識,他恨透了她的野蠻無禮,於是選擇了相見不如不見。
而她是矛盾的,她不知是該謝他,還是該怨他!如果當初不是搭上他的貨車,那她也許來得及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但她卻搭上他的車,命運從此不同。她猜想,這次他突然回來,大概是要提醒她已滿十八歲,成年了,之後必須靠自己生存下去。
哼!她才不想當米蟲呢,也樂得和他脫離關係。今晚她的學長就要載她去一家piano bar應徵工作了,現下當務之急應該是加緊練習吧!
可是待會兒見了面她要喊赫士達什麼?大叔,還是伯父?她不知道他多大歲數,就連他的長相都已模糊,依稀只記得他長得很高,像棵大樹!
她心煩意亂地敲著琴鍵,嘈雜的琴韻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赫士達還沒走進屋裡,就聽見震人耳膜的「天籟」,從大型落地窗外望進屋內,彈琴的女孩長髮及腰,一身白色的羊毛衣裙,如同天使般純淨雪白,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覺得她體態纖細曼妙,遠望過去像一幅畫,可是那可怕的聲音真是她彈出來的嗎?
管家說她考上音樂學院,他還以為她的鋼琴造詣非凡!人說「聞其音如見其人」,不知待會兒見了她會不會嚇一跳?!他開門進屋,不抱任何期待,只希望她別再像個野蠻的孩子。
妮可聽見了腳步聲,中止敲擊琴鍵,緩緩地、不安地抬起靈黠的眼,望向她久違的監護人——
只見他身著深褐色的休閒服、牛仔褲,瀟灑的髮型有風的波紋,他的身形和記憶中一般高大,模樣卻是英俊迷人成熟沉穩,大赦和伯父那些稱呼根本不適用於他,他是個……超級大帥哥啊!而他也正打量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十分攝人,帶著感人的電流,而她竟莫名地被那股電流所吸引,不自主地怦然心跳。
奇妙的心悸令她自己驚詫,她手足無措地起身,竟無法面對他地奔出屋外。
他嚇了天使嗎?赫士達望著妮可急於奔逃的纖柔背影,追上她,扣住她的玉臂,沉聲問:「你要跑去哪裡?」
「我……」妮可喘息,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逃開他。
赫士達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靈動美麗的眼睛及精緻可人的小臉,完全無法把她和當年那個野丫頭劃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