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著。」他故意說這句氣話,態度很強硬。
夏冬飛快的吃完飯,起身對傅太太告辭,允諾下一次一定會登門道歉,然後挑釁的對餐桌上的他揚揚眉,再離去。
傅衡生滿意的吃著自己的飯,心裡可得意。
果然如他所料,段一軒放出的消息全是他一相情願,害他緊張得心神不定。看樣子這詭計已經無效。
因為他相信有仇必報的夏冬絕對會給他一個難忘的歡迎會,到時候非得叫他所安排的眼線實況轉播給他瞧瞧不可。
呵呵呵……
傅太太憂心忡忡的看著兒子,忍不住問道:「你這樣把夏冬激走,好嗎?」
「媽,沒事的。」他搖頭直笑,不想母親知道太多,隱瞞她事情,是怕她擔心。他專心的吃飯。
傅太太愁眉不展的坐在兒子身邊。「可你不是喜歡鼕鼕嗎?現在又把她逼走。」
正專心喝湯的傅衡生聽到這句話,猛然被嗆到,咳嗽連連地猛拍胸口。「咳咳,媽……你……」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我兒子,難道我不曉得嗎?哪裡有人對一個女孩子比對妹妹還好。你獨身多年,不就是在等她嗎?」
「可是——」傅衡生為難起來,有些無措。
傅太太微笑,「我以前忌諱太多,凡事要求,結果整個人都不快樂,現在我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你們兄妹快樂就好。」
「媽!」他覺得母親真的改變了,不再是那個有階級之見的人,且還熱愛生命。
事已至此,他認為有些事該讓母親知道,否則不公平。
「媽,妹妹她……她跟丈夫離婚了……」
※ ※ ※
夏冬一回家就把幫自己照顧幼梅的秀玉捉到房間拷問。
「說,段一軒最近有沒有再邀老同學聚會?」
秀玉愣了半晌,隨即笑出,「你終於想通了是不是?」
「廢話少說,到底有沒有?否則把他的聯絡方法告訴我。」
「當然有,這傢伙活像當我們是沒工作的人,兩三天就辦活動,不過參加的多半是一些以前愛慕或對他有意思的學妹、學姊。你要知道還不簡單?明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不知慶祝什麼,不少同學會到凱悅飯店。」
「是嗎?」她在內心盤算著。
第八章
同學會啊同學會!世間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罪惡之實。
其中包括相互比較貶抑、誇耀自己功業、賣弄人際關係、推銷公司用品……而夏冬討厭同學會也肇因於此。
她要參加前,並無盛裝打扮,依舊是牛仔褲、白襯衫、一件小外套,不改本色的前往。而秀玉一見她如此打扮,直嚷著不能見人,不許她與自己並肩而行。她不予理會,好友也拿她沒轍。
夏冬一步入小型宴會包廂,馬上後悔前來。
人數大約有二十多個吧,許多同學她幾乎認不出來。見她來到,隨即熱情的奔過來握手,她還得拚命回笑,一邊思索著這人自己真的認識嗎?
不到十分鐘,她便覺得索然無味,直想回家。
相較於她的駑鈍,秀玉倒是適應得很好,如魚得水,一會兒這邊串串門子,一會兒到另一角落哈啦哈啦,而主角則遲遲未到。
就有一種人,喜歡以遲到來表示自己的大牌,但是也有一種功用,等得愈久愈顯示他的重要性。
時間拖得愈長,夏冬就愈加沒耐心,看著這班經過社會洗禮的同學,攀親帶故的直要電話,她真想喊:我們很熟嗎?在學校明明沒打過招呼,甚至可以說是相看兩相怨的人。
秀玉趁空靠過來耳語:「喂,別板著臉孔,活像別人欠你似的。」
「這裡好吵,我想回家。」
「是你自己要來。」
「我後悔了,我的本意不過是想來跟段一軒說清楚,免得有人誤會。」而且必須昭告眾同學才有公信力,否則傅衡生會繼續誤解她;誰知時間都超過快三十分鐘了,男主角還沒來。
大學時代,常常在等校務繁忙的他,有時一等就是一、兩個鐘頭都不要緊,還甘之如飴,認為戀愛談得愈辛苦,就愈有真實感;現在她則想逃跑。
真的是一點情分都沒有,如今要是提到他,說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自己也終於踏出那一段悲慟的戀情了。
「嘿!一軒終於來了。」有人喊。
段一軒笑容滿面的走進來,一副懊惱又討喜的叫道:「啊!真是不該,我又遲到了,實在是有事耽擱,真是抱歉、抱歉。」
不知是誰起哄,「你的女朋友也來了,你還敢遲到?大家大家,我們是不是要罰罰他們啊?」
接著眾人把目光移向夏冬,似乎逼她要來段露骨的對話。可惜此番前來不是來敘舊,夏冬依舊嘴角一扯算是笑過。
就是有人不知好歹。段一軒以為她使女人小性子,馬上安撫的要搭上她的肩。他還以為上次的會面是夏冬羞怯,心中對他小有埋怨。這次肯移駕前來,必定是已經釋懷,他滿心得意。
然而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低估夏冬的智慧。
夏冬見他手要攀上來,馬上架開他的手。「請自重。」她面目嚴肅。
這句話可嚴重了。本來還在嬉笑起哄的人馬上消音,把目光放在他們兩人身上。
段一軒還想施展魅力,他不以為意的笑,「怎麼啦?生氣啦!」語氣十分親暱,要不是她親耳聽見,還不相信。
「是啦。是啦。你可能洋墨水喝多了,好的不學,盡學些壞行為。」有人戲謔的笑鬧,想一語帶過。
夏冬可不,她對著眾人大聲說:「我最瞧不起忘恩負義的人,當初你用馨蕾父親的錢與馨蕾結婚、到國外發展,結果不到十年就有外遇,還用外頭有孩子來凌遲馨蕾。現在回台灣竟用我做關係,我告訴你,在我身邊陪我的一直是傅衡生,不是你段一軒。你不要說些曖昧的話讓人誤會。」
被她指著鼻子罵,段一軒的表情難看至極。
夏冬轉向所有同學,彎腰道歉,「對不起,我今天僅是來澄清這件事,不是來敘舊。但是要拜託你們,假如以後碰到傅衡生,或者是特意打電話去問候時,請幫我帶上一段話,就說我跟段一軒沒有關係。」說完後,還揚聲交代秀玉,今天的費用全由她出,算是給各位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