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瞧瞧,他的睡相好可愛呢!黑濃有型的眉毛,英挺端正的鼻子,少了醒著時的威嚴,反而給人更多的親切感。
嗯,真是愈看愈順眼、愈瞧愈英俊,怎麼她從來都沒發現呢?
看上癮了,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索性趴下來雙手撐腮,想要將他這一面好好地看個仔細。
慕易揚眉頭牽動了下,朦朧中感到一絲輕微的氣息搔著他的臉,以為是風卻又不像,因為那氣流溫溫熱熱的,搔癢的感覺侵擾了他的好眠。
張開眼簾,一顆大頭當前。
「喝!」不由分說,劈頭就是一拳!
何方妖孽,竟敢嚇他!
「好痛哪!」女人的痛叫聲喚醒了他的神智。
老天!他打的竟是自己暗戀多年的佳人!
「呃--對不起!」
「學長!你……怎麼打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睜開眼突然看到一顆好大的頭,任誰都會嚇一跳,而偏偏他又是那種受到驚嚇便會自衛的人,這完全是反射動作使然啊!
朵蘭摀著臉,楚楚可憐地哭著。
「讓我看看哪裡受傷了?」
「嗚--好痛喔--」
「乖,不疼呵,我揉揉。」他真是該死!笨拙地捧起她的臉蛋輕哄著,萬般不捨,他很仔細地檢視她的臉,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朵蘭盯著他,這麼個冷峻嚴酷的男人也會有心慌意亂的時候?挺新鮮的,她又發現了學長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的臉被打得很痛是沒錯啦,不過他的反應比疼痛更吸引她的注意。
「嗯∼∼好痛喔∼∼」
「這裡嗎?還是這裡?」
「這兒。」她指著左眼下三公分的地方,湛黑的眼瞳閃著與委屈不相稱的明媚眸光,正興味盎然地瞅著他。
原來他不如外表那麼嚴肅哩,私下是很溫柔體貼的,就不知接下來他會有什麼反應……
「會不會有瘀青?」她故意裝得很嚴重。
「看你痛的樣子……可能會。」
「討厭啦,那不是很醜,沒辦法見人了?」她好委屈地囁嚅著。
「真的很對不起,我這裡有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塗上它會好得比較快。」
「多快?」
「兩天應該可以好。」
「那還不是一樣,嗚∼∼怎麼辦∼∼」
「對不起……」
「都是你害的啦,你要負責∼∼痛痛哪∼∼」其實已經沒那麼疼了,但也不知是哪個細胞犯賤,聲音不自覺咿啊撒嬌了起來。
他又慌又急,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疼痛,如果身旁有武士刀,他恐怕真的會切腹謝罪,她每唉叫一聲,他的心就像受到千刀萬剮似地疼著。
「來,擦藥膏好嗎?」
他拿出一瓶透明色的藥罐,一種濃烈的怪味隨著開啟的罐蓋撲鼻而來。
媽呀!她摀著鼻退避三舍,這會兒的怕怕可不是裝的。
「味道好臭喔!」
「中藥的關係,這可是祖傳秘方,來,把臉抬高。」
「不要。」她嫌惡地搖頭,叫她在臉上擦這東西?不要,丟臉死了。
「忍耐一下就好了,你痛得這麼厲害,不塗藥不行。」
「其實也沒那麼痛啦,我發現我好像好多了耶。」她見風轉舵地強調著。剛才唉叫半天的人,誰會相信她現在說的話?慕易揚把她的話當成了逃避的借口,豈會如此坐視不管。
他越靠近,她就越想逃,問題是房間就這麼點大,她能退到哪去?被逼到角落,只好猛跟他打太極拳。
「人家真的不痛了啦!」
「乖,別任性。」他好言相勸。
「我死都不擦。」
這番話惹來他的靜默,他不說話也不笑,突然的神情肅穆令她一陣呆楞,不怒而威的氣勢教她屏息。
「幹麼……?」她吞嚥著口水,小心翼翼地瞄他。
「怕臭跟美麗哪個重要?」
「這……當然是美麗,可是不見得一定要塗藥啊。」
「萬一瘀青不退怎麼辦?」
「不會啦。」
「之後的事誰能保證,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補救的時候,如果因為我的疏忽造成你終生的遺憾,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是認真的,絕非隨口說說,毋需疾言厲色,光是這股不輕易妥協的氣勢就夠折服人了。
哇……好有魄力哪!
她暗暗讚歎之餘,整個人也呆了,像是著魔般地任由他拉著自己,乖乖地坐著不動,讓他在自己臉上塗藥膏。
他的手又大又厚實,當他小心翼翼地輕觸她時,可以感覺到指間有些薄繭,麻麻癢癢的,很輕柔也很奇妙,她發覺自己對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喜愛極了。
「哎喲∼」
「呼--吹吹喔!」
這樣的溫柔好窩心喔,她很喜歡呢!
「哎∼∼喲∼∼」
「好、好,我盡量輕一點。」
瞧,多有反應哩!
「哎∼∼咿∼∼喲∼∼」
「乖,不痛,不痛喔!」
真是有成就感!
「咿咿喔喔∼∼嗯嗯啊啊∼∼」
她呀,玩上癮了!
當倪朵蘭要拒絕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同樣的,當她要結束一段戀情時,必是乾淨俐落,快刀斬亂麻絕不含糊。
她要的感情是完整沒有缺口的,一旦讓她發現男友不忠,鐵定是揮劍斬情絲毫不留情。
那個已被她判出局的「前任」男友施朝傑,下了課後,仍不死心地跟在她後頭頻頻道歉,低聲下氣只為了挽回女友的心。
「你聽不懂嗎?我們已經結束了。」她不耐煩地道。
「我跟她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心底只有你一人呀!」
「你當我是那種好騙的白癡女生啊?和她藕斷絲連了半年,居然還敢來追我,放不開舊愛又想得到新歡,你太貪心了吧!」
「我只是不想傷害她,你知道那種死心眼的女生,太狠心拒絕的話我怕傷她太深,到時候會不會做出什麼事誰也不敢保證,瞞著你是因為不想讓你多心,也怕你不相信我,現在事實證明,你果然不相信我,唉……」
一直以來,她以為連續劇那一套苦肉計的劇碼只有女人會用,想不到男人也會來這一招,明明是自己感情不專一,居然還能把過錯歸咎在她的不信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