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滇門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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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我與她倆尚有仇隙未明,各位要捉人,也得等我了結恩怨。」

  「好大口氣!」幾個師兄弟頓時刀沉力猛,對那苗疆美女他們是心慈手軟,之於這個艷福不淺的程咬金,他們可是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以一敵四,容燦游刃有餘,卻不願痛下殺手。而沐灩生則矛頭一轉,長鞭先助沐瀾思退敵,應是穩操勝算。

  「貴派莫非人才凋零,竟派不出像樣的好手。」容燦故意相激。

  「真正的殺手!呵呵 我教你見識!」那名師姊銳聲怒喝,劍光抖花,眼神說不出的可怖,她明知打不過,軟劍朝容燦奮力投擲,身子卻如狡兔般對著沐灩生背後撲去,雙臂猶如鋼鐵合身抱住,瘋癲大笑,「騷賤貨,要死一起死!」縱身一跳,沐灩生讓她拖下懸崖。

  「阿姊!」沐瀾思砍翻兩人,回身已不及相救。

  不及心驚、不及思索、不及產生任何感覺,容燦順勢抓住軟劍,凌空連下三招,分刺三人要害,對方尚不及呼痛,他已跟著往崖下跳落。

  「沐灩生!」容燦厲聲喚出。

  他將氣凝於腳底,讓下墜速度加快,在半空追上兩名女子,手臂暴長,一手攀著岩石,一手及時抓住沐灩生的背領。

  「燦郎……」她仰頭,見他額筋暴起、手臂泛紅,承受這重量,肩臂相連處的關節定是十分疼痛。一時間,前所未有的酸楚柔情溢滿心田,彷彿要將人融化。「燦郎……」放手啊……再不放,會跟著一起墜下去的。

  容燦咬著牙不出聲,氣息在體內流轉,他調著氣,想運勁將她倆提上來。

  滿臉是血的女子忽然發出哈哈怪笑,手猛地攀到容燦的單臂上,五指如爪狠狠地扣住他的手腕。

  「不要!」沐灩生驚喊,心一緊,什麼也顧不得,張開口使出渾身的力氣咬住女子的手。

  他提住她,她咬住她,她又拽住兩人,沐灩生幾要扯下對方一塊肉來,那女子痛得發麻,手指終於不自覺地鬆脫,一聲淒厲呼號,身軀直直跌入崖底。

  接著是布綢撕裂的聲音,沐灩生身子一頓,她與他僅靠一塊要斷不斷的衣領維繫著。她再度抬頭,眸中無所懼意,只有濃濃惋惜,語調柔軟依然,「燦郎……我、我有些話還沒告訴你……這些話你要記在心裡,一輩子不能忘記,我、我……現在才知道,我真的很喜--啊」布料終是禁不住拉扯。

  她被拖入強壯的懷抱中,天在旋、地在轉,身是飄空的,她知道兩人一起往下跌了,雙臂緊緊抱住他。

  布料撕裂聲讓容燦心臟陡跳,不等氣息調穩,他撲下抱住她,讓身子盡量挨著崖壁墜落,減緩下墜勁勢,翻滾再翻滾,他弓身護住她的頭,兩人狠狠地摔入水裡,高處墜下的衝勢激起大片水花,水如利刃,觸膚如刀割。

  拖住女子浮出水面,容燦勉強支撐到水邊,呻吟一聲,終於倒地不醒。

  ☆  ☆  ☆

  鼻尖癢癢的,兩條濃眉下意識皺折,他扭開了頭。

  擾得他不能安眠的搔癢鍥而不捨,流連在鼻下,他發出煩躁的低吟,抬手欲撥開,全身筋骨發出嚴重抗議,硬生生將他拉回現實。

  口中流洩出一連串習慣性的「咒語」,容燦痛苦地撐起上半身,扶著疼痛欲裂的頭,覺得這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惹得心煩欲嘔。

  「醒啦!乖乖躺著,別做太大的動作,從高處摔下來,可能傷到後腦勺了。」

  睜開雙目,他瞧見好幾個影子層層疊疊,彷彿就在眼前,軟膩的手心輕輕推著他的胸膛,他不想抗拒,身軀又倒了回去,聽見那一貫嬌柔的聲音。

  「醒來便好,你一直沒醒,我好擔心……」

  幽幽呢喃中似有啞音,他想問她為什麼傷心?可是眼皮好重,他抵擋不住,神智再度飄浮起來,無聲無息……

  ☆  ☆  ☆

  溫暖,火光。

  燃燒的火堆發出「咇剝」聲響,琴音斷斷續續,不成章曲。

  夜的黑暗成為絕對的底色,火光烘托著她,火焰忽高忽低,任著光影在她臉龐和身上嬉戲。她懷中一把苗琴,弦斷柄裂,貝齒咬著下唇,小臉儘是惋惜。

  「誰讓你碰我的東西?」容燦回復神智後的第一句話,又硬又冷。

  「琴摔壞了,我想修好它,可是身邊沒帶修復的工具。」她揚起秀眉,對他的壞脾氣早已視為理所當然,巧笑嫣然地道:「你睡了好久,肚餓了嗎?我烤了幾條魚,你快吃。它們藏在水中的石頭縫裡,魚身不大卻很肥美,我也吃了好幾條呢。」小手忙碌,她試著將琴弦拉緊,重新纏住。

  他終究向那名賣雜貨的婦人買下這把琴。

  對琴,他一竅不通,至於為何買琴,還帶著它追尋至此?他心底有個聲音,悄悄說出了答案,只是此時的他卻未自覺。

  坐起身,頭仍疼著,他抓過架上的魚張口便咬,鮮美的滋味讓心情稍稍緩和,口氣不再那麼沖了。「你碰我的琴,還穿我的披風?」

  「你身上傷痕抹了透明膏藥,不方便穿著披風,我暫時替你保管。」她瞧了他一眼,小手在琴弦上撫過,側耳傾聽,跟著眉心微擰,輕歎了口氣,「琴柄上的裂痕壞了琴音,可惜這把好琴。」她素手又撥,古音琤琤。

  其實除琴韻略低之外,容燦不覺有何異處。

  他的衣衫多處破損,兩人下墜時,他未有多想以身護她,週身上下讓石角銳處磨出不少傷來,傷處上抹了膏藥,他湊至鼻下一聞,透著淡淡香氣。

  「那一晚,你沒來赴約,我等了好久,彈了一夜的琴。」她聲音幽靜,頭巾在落崖時扯掉了,豐厚的發如流泉技在巧肩,鵝蛋臉在火光下有絲脆弱。

  「我愛去便去。」他咕噥了一句,開始進攻第二串烤魚。

  沉默片刻,沐灩生指尖挑動幾個琴音,柔軟的語調充滿蠱惑,「你沒去湖畔,我一直惦記著,想你或許還在惱我……而現下你來了,還冒著奇險救我,燦郎……我心中可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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