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蕊氣自己掙不開他的箝制,突地抓起地上的石頭,想用尖銳的一角劃破自己的臉。
全是這張臉害的,害得她被男人三番兩次糾纏,也因此被姊姊們討厭,連母親都要利用她的美貌來貪取富貴!
她恨自己那張美麗的臉,只要能毀了這張臉,她死而無憾!
「住手!」任無檠驚慌地大吼,然而他阻止了她傷害自己,卻阻止不了她在氣憤之際,將石頭往他臉上奮力甩去。
鮮紅的血自任無檠額頭汩汩流下,這駭人的景象讓她怔愣住,握在手上的石頭也掉到了地上,她從來不曾想過要去傷害別人,即使她恨透了這男人,也沒想過要傷他。
任無檠任額上的血流著,但兩手仍不放開她,深怕稍一放手,她又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再不放開我,我會繼續做出更可怕的事,我會很高興……看到你流更多血!」她喘著氣掙扎,想用冰冷的語氣威脅他。
「沒關係,只要妳不傷害自己,我無所謂。」
「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會相信你!」
「信也好、不信也好,答應我,別做傻事。」
什麼跟什麼?他毀了她的一切,現在卻裝得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不去處理傷口,任憑血流如注,只為了防止她傷害自己?
這該死的男人,瞧不起她的膽量嗎?
「別以為我不敢傷你,如果有刀子,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子狠狠刺進你的心臟!」
「也好,總比妳傷害自己好。」
他苦笑著,額上的痛楚哪裡比得上她悲痛欲絕的眼神更令他心痛?如果這麼做可以撫平她內心的傷口,就算她拿刀子刺他,他也會接受的。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無法真正狠下心來傷害別人,這不是她擅長的事,此時此刻她只想逃離這可惡的魔鬼……
「你到底想幹什麼?」
「妳該明白我要的是什麼。」
「你也該清楚我給不起。」
「做我的女人,我會一輩子保護妳、讓妳衣食無憂。」
「感情不是交易的物品,我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物質生活對我而言不算什麼!」
「我可以給妳榮華富貴,妳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妳肯待在我身邊。」
「你聽不懂嗎?我不要錢,也不稀罕!」
「那妳要什麼?」他逼她正視自己,只要她開口,他說到做到。
「你……放手!」他的力量大得驚人。
「妳不說,我不會放。」
江心蕊怒瞪他,掙不開他的箝制令她生氣。這麼強悍又霸道的男人哪裡懂她的心?她要的是心靈上的自由、精神上的解脫、一個可以安穩睡到天亮的避風港,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得到,他又怎麼會曉得?
「我要你遠離我的視線,你做得到嗎?你不可能做到的,我太瞭解你們這種人了,你是個卑鄙無恥的無賴!」
「住口!」他一拳重重地打在牆上,喝止了她的言語。
任無檠的神情寒冷如冰,連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結,拳頭隱現青筋,瞪視的利眸彷彿可以殺死人,他知道自己嚇壞了她,但他就是受不了這女人眼中的輕鄙,誰都可以鄙棄他,唯獨她不行!
江心蕊感到心跳快停了。他會打她,一定會的!就像父親、哥哥們及林俊傑一樣,只要不順他們的意,暴力立即加諸在她身上。
如果他對她施暴,她一定無法承受,他是如此的強壯而可怕,連那些意圖輕薄她的男人看到他都要低頭,自己又怎麼可能在激怒他之後妄想逃過一劫呢?
等待的時間彷彿永無止境,在這沉肅危險的時刻,他終於緩緩地開口:「如果我做得到呢?」
她怔愣住了,原本閃避的目光也對上他的眼。她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如果我做得到,是否可以得到妳的原諒,妳不再鄙視我或當我是無賴?」
他的語氣變得溫和,戾氣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心及令人猜不透的情緒,他在向她要求一個承諾。
「你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請求,我請求妳的寬恕,如果答應妳的要求,可以降低妳對我的恨意,那麼我會做的。」他輕輕拭去她的眼淚,用著低啞而溫柔的語氣哀求。
「回答我。」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如果從今而後他可以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她還有何好猶豫的?
「是的。」她輕道,內心深處明明警告自己不可以和這男人定下任何承諾,但整個人像著了魔似的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答應妳。」他對她立下了誓言,既然說得出就做得到。
放開了她,任無檠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後才回頭,發現她仍杵在原地。
「最後一次,讓我送妳回去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拒絕,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望著那偉岸高大的背影,心中升起了種種疑惑,他並沒有對她施暴,這是不合邏輯的,他明明那麼生氣,他肯定在演戲,只為了騙取她的同情心。
這段路上兩人之間只有沉默,他看著她進了門後才離去;而她則偷偷目送他的背影,揮之不去的疑惑始終在心頭盤旋,她說不出來,為何感到惆悵……
◇ ◇ ◇
她再也沒見過他了。
一個禮拜過去,任無檠消失了,遵守對她的諾言,遠離了她的視線。
這是好事不是嗎?江心蕊這麼告訴自己,可是當他不再出現時,江心蕊沉澱自己的思緒,也看清了自己對他的感覺,她應該恨他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恨意並沒有想像中的強烈,這使她無法原諒自己,她必須忘記,忘記那個奪去她貞潔的男人。
她在廚房洗碗盤,一邊俐落地擦拭盤子,一邊思考著任無檠的事,此時前廳傳來爭吵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一群人全出去觀看怎麼回事,她停下手邊的工作,一塊走到前廳。
「怎麼回事?」江心蕊向負責拖地的張媽問道。
「故意找碴的,那幾個流氓說我們端菜的小姐不禮貌,存心將茶往他們身上潑,嚷著要老闆負責,小梅看不過去,正在和他們理論,那種人不講理得很,擺明了是來要錢的。」張媽憂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