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啊,沒人說過我無禮的。"面對她的指責,武承暘笑得更加燦爛,食指反駁地晃了晃,完全不以為仵。"好吧,既然你不說,就讓我猜猜。嗯,廚娘的女兒?"
"對、對、對,我要回去幫我娘的忙了。"雖然有些不滿自己在他的眼中只像個廚娘的女兒,可心裡躍動的那抹陌生的心慌,卻讓她敷衍著,一心只想逃開。
"不對,廚娘的女兒叫珠兒,我見過的。"想不到她文文靜靜的,也挺會說笑的嘛去!眸中閃過一絲促狹,武承暘再次扯住她的袖子,作思索狀,"恩……管採買的小張的妹妹?"
這人真可惡!商秋襲微慍地瞪著他。他明知道她不是廚娘的女兒,卻還這樣戲耍著她!"那你又是誰?柴房小廝?駕車僕役?"油然而升的衝動,讓她不禁脫口反擊。
但才一開口,心頭的懊惱就讓她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剛剛才犯過錯的,怎麼又忘了?管他是什麼人,若這件事傳進了爹的耳中,怕是連請先生回來教她讀書的應允都要給撤了。商秋襲抿緊唇,不敢再逗留,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轉身就走。
人家姑娘生氣嘍!武承暘低低一笑,又鍥而不捨地追了上去,"喂、喂,別走呀,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耶!問你問題你不回答,反問我也不求個答案,這樣不對哦!"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放開我!"看著再次落入對方手中的袖子,商秋襲一怒之下用力扯回,卻聽到絲帛撕裂的聲音--不堪拉扯的袖子從肩線處整個裂開,滑落地面。
商秋襲慘白了臉,連忙用另一隻袖子覆住光裸的肩膀。怎麼辦?她竟然在一個陌生男子的面前裸露了肩膀!
慘了,玩過火了。武承暘原本笑鬧的神情一正,立即除下外炮,輕披在她身上。突然覆上衣物的感覺讓商秋襲一抬頭,發覺方纔還穿在他身上的白衣長袍此時正套在她身上,不禁一怔。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拾起地上的袖子,誠懇道,"跟我來吧,我會負責將它修補得天衣無縫的。"
她以為……他該是輕佻無禮的……這體貼的舉止讓商秋襲心猛地一震,將袍子的襟口捉緊。她能跟著他走嗎?她甚至還不曉得他是誰呀……躊躇地看著他朝她伸出的手,再看向他斂了輕佻的沉穩表情,彷彿換了個人,帶著超齡的懾人魅力。她咬了咬下唇,沒去回復他伸出的手,只是開口低道:"你帶路。"
忘了人家是個姑娘家,哪能隨便讓他握著柔荑的?看著自己空懸的手,武承暘不以為意地笑笑,轉身帶頭先行:"來吧。"
一路上,商秋襲靜靜地跟著他走,打量著他的背影。他到底是誰?那渾然天成的氣勢不似尋常僕役,會是武家兄弟之一嗎?可他一開始的輕佻模樣根本就不像爹跟她形容的武承暘,爹說他是卓爾不凡、沉著冷靜的,又怎麼可能會做出怒折柳枝的舉動?
若是兩兄弟中的武承曄,又更不可能了,她所聽說的武承曄要比他差上百倍,他雖言行促狹,可還沒淪落到那種地步啊!商秋襲沒發現在她的評斷之中,她已將眼前的男子加以提升。
"奶娘!"武承暘走到一間廂房前,敲門進入。
"呦,大忙人,還想得到要來找奶娘啊!"裡頭的老婦人笑道,言語雖是埋怨的,可眼角眉梢的笑意已將她的歡欣完全表露。
"有事要請您幫忙……"武承暘笑道,一回頭,身後無人的狀況讓他黑湛的眼眨了眨,"奶娘,您等會兒啊!"他朝婦人一笑,連忙走出房間,果在門口發現她窈窕的身影。"進來啊,裡頭還有人在,我不會吃了你的。"
"我又不是擔心這個……"商秋襲被他話裡的調侃染紅了頰,垂首低道。
她會頓了步伐是因為他對屋裡人的稱呼,爹說過武承暘的生母於他尚在襁褓中就去世了,自小讓奶娘帶大,也因此武伯父才會再娶了武二伯母。
那他……就是武承暘了?悄悄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眸光,心一慌,連忙又垂升下眼睫。她剛剛竟還連番在他面前逞口舌之快?!想到方纔的情形,商秋襲挫敗得真有股想要呻吟的衝動。到熾焰堡前爹還對她千叮嚀萬交代的,卻全讓一時之快給毀了。
"進來啊!"武承暘走到門前,又朝她招招手。
算了,做都做了,只能順其自然了。商秋襲低歎口氣,側身從他身旁走進。
"奶娘,她袖子掉了,幫她縫上吧!"武承暘隨後入內,將袖子遞給老婦人。
"袖子掉了?"老婦人驚嚷,衝到他面前,"你這小子對人家閨女做了什麼事?"
商秋襲聞言羞紅了臉,尷尬地低下頭。早知道就不跟他來了,自己偷偷地躲回房間縫補,還省得這樣遭人誤會呢!要傳了出去,可難聽得緊了,即使……即使……他很可能是她未來的夫婿……一思及此,她的臉更紅了,不禁又偷偷覷了他一眼。
"奶娘,您從小教導出來的會是這種人嗎?"武承暘環住老婦人的肩低笑道,輕易地就將這尷尬的話題給化開了。
"還有財總管那老頭幫忙教著,誰曉得呀!"老婦人嘴上雖咕噥著,還是讓他暗捧的話給哄得眉開眼笑。"小姑娘來,讓大嬸幫你縫補。"她邊找出針線等物,邊對商秋襲招呼道。
"那我出去了。"武承暘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你……你要去哪兒?"商秋襲急忙喊道,語音方落,他眼中的促狹笑意立刻讓她緋紅了臉。她怎麼又做出這種衝動的事了?
"我奶娘技術沒那麼好,你穿著衣服她接縫不了袖子的。"明知道她衝口而出的尷尬,武承暘依然不忘火上添油,狡黠笑道:"你若不介意在我的注視下寬衣,我倒挺願意留下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