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財伯,我的奴婢呢?"武承暘蹲在擺了二十片木片的木桌前,雙手撐著下頜,嘟嘴問道。
"可能等會兒就來了,您先回答我這個是什麼。" 財伯邊說邊望了入口處一眼,也是一臉的焦躁不安。秋襲不會是因為昨天他丟下她一人所以生氣不來了吧?都怪他太猴急了,把她和大少爺兩人好不容易得以相處的機會全破壞了!
"我、不、要。"武承暘拒絕作答,"而且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我不要再等會兒了啦!"他索性把臉別了過去,看也不看財伯一眼。
"大少爺!" 財伯氣得跳腳,"不然,我去找她好了,成吧!"
有人來了。武承暘沒有回答財伯的話,起身看向來人,雙眼微微瞇起。
為什麼不是她?!
"來了……"財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高興地大喊,卻在看清來人時,皺起了眉頭:"青環?你來做什麼?"
"呼、呼……"青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喘道:"秋襲姐叫……叫我來替她的……"
"哎喲,這不是你說替就能替的嘛,她不來,大少爺根本不聽我的話啊!"更重要的是,他還想藉著少夫人讓大少爺回復記憶呢!"算了、算了,我去找她!"
"財總管!"青環急喚,"秋襲姐要我跟你說,若你再逼她,她連熾焰堡也不會待了,她希望這番話……大少爺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驚訝之餘,財伯狐疑地望向武承暘:"大少爺,您昨晚對人家做了什麼?"敢情好,猴急的不是他這個老人家,而是另有其人啊!
絲毫沒將財伯的話聽進耳裡,武承暘背過身去,挫敗地扒過額前的頭髮。可惡!他還以為她不會做得這麼絕的,結果卻用這種方式對待他!
他昨天還附在她耳旁柔聲低喃著他只要她,只要她的!從她昨晚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明明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卻為何避他有如蛇蠍?她為何不想要他?為何不願回到他身邊?被遺棄的憤怒燒灼著他的情緒,可更叫他難以承受的,是啃蝕著他心扉的痛楚!
他原先還想慢慢進行一切,找回過往,找出害他的兇手--不,兇手已呼之欲出,只差證據齊不齊全而已,還有找出為何她寧為小婢的原因。可在身體憶起了她的美好之後,他已經忍受不了她避而不見的舉動,他想見她,想寵她、憐她,想見她偎在他的懷中甜甜入睡的笑容!
夠了,鋪排偽裝的行為到此為止,如今,他要放手奪回他曾有的一切過往!
"青環,你回去吧!"墨澈的黑眸中透著犀銳睿智的光芒,他淡淡一笑。
青環被那無形的氣魄震懾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是……"她屈身一福,走出木場。
"大少爺,不然我再去找秋襲說說……"看到他老人家的臉,少夫人應該狠不下心吧!再試一次看看好了。站在身後的財伯沒看到他的表情,還以為他在鬧脾氣。
財伯還不夠瞭解她,她是說到做到的。武承暘噙著抹淺笑,轉身看向財伯:"不用麻煩了,我要回主屋。"
"不行啊,大少爺,您木料還沒學完……"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
"放在木場入口的是桂木,接下來是松木、喬木……"武承暘依次將木場裡的木料名一一數出,而後微微一笑,拍拍財伯的肩,"如果您要的話,我還可以告訴您木場裡各種木料的存量和單價。財伯,這段時間辛苦您了,這些木片,留著訓練其他人吧!我先回主屋了。"他恭敬一鞠躬,而後走出木場。
財伯怔楞在原地,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等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已老淚縱橫,爬滿了整個腮際。那自信的笑容,那沉穩的態度,還有那精確聰敏的記憶--
感謝老天,以前的大少爺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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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等重要的事兒你居然現在才讓我知道?"大廳上,王氏聽了管事的報告後,氣得重重拍上木椅的扶手。
管事嚇得跪在下方,半晌不敢吭上一聲。
王氏氣得咬牙,用力揮袖:"別像個死人杵在那兒,去把二少爺叫來,去呀!"她太大意了!不該把指派奴婢的事交給財老頭的,誰知道他居然玩這招?
"是!"管事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姑且不管商秋襲那死丫頭有沒有說了什麼,最怕的是那死小子會恢復記憶啊,要是他們兩個日久相處又回復舊情就糟了!心頭的焦慮讓她坐立不安,最後乾脆站起來在大廳上踱來踱去。
"娘,什麼事啊?"武承曄從廳外走進。
王氏將管事的話複述一次。"我們的計劃要提早進行了,反正那小子也把大權交給你了,你趕緊去把那個人請來堡裡吧!"
"那可惡的老傢伙真礙事!"武承曄不悅地低咒。"算啦,早點把事情解決了也好,我走了。"轉身走出大廳。
"小心啊!"王氏在後頭喚道。
"知道了。"武承曄大喊,奔過了長廊那頭。
直至武承曄去得遠了,一旁的廊柱旁頓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徐桃紅!
她一臉陰沉地望著武承曄遠去的方向,神色冷怒。
她剛剛經過時正好聽到他們母子倆最後的對話,見武承曄要出來,連忙躲到廊柱後頭,幸好他趕著離開,所以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姨母他們當真把她當外人看,連計劃都不曾跟她透露,奪得熾焰堡後還會分她一杯羹嗎?別妄想了!她辛苦扮了那麼久的少夫人,她絕不會這樣就把權力拱手讓人,更別想她會屈就武承曄這樣的傢伙!
徐桃紅恨恨地瞇起了眼,轉身離開。
望著爐中躍動的火苗,商秋襲怔忡出神,連鍋裡的水沸騰了亦不知覺,直至青環衝進廚房大喊才猛然回神。
"秋襲姐,你在幹什麼啊?"青環衝過去把鍋蓋拿開,手指承受不了高溫,把鍋蓋往旁一擲,不住跳腳,手指伸到嘴旁不住吹著:"好燙、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