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我也正覺得奇怪呢!"
"是麼?"有這麼急於一時嗎?武承暘眼中閃過一絲黠光,卻是一笑置之,沒再說什麼。"那我就不等他了。"他一聳肩,轉身和徐桃紅相偕出了廳堂。
"吱!要走也不會打個招呼!"武承曄聽腳步聲遠去之後,朝地上恨恨地啐了口。
"這不更好?代表他真忘了以前的事啦!"王氏走到武承曄身旁坐下,"要是以前的他才不可能這麼無禮。"
"對哦!"武承曄想了想,也釋懷地笑了。
"曄兒,不是娘愛說,你得放機靈點。"王氏板起面孔,低聲叮嚀:"瞧你剛出了多少紕漏?要不是桃紅反應快,怕早讓那小子給察覺了。"
"哎呦,娘您別這麼擔心嘛!" 武承曄不耐煩地揮手,"您不也說他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嗎?他看不出來的啦!"
"你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王氏怒斥,"失憶歸失憶,腦筋可還是聰明的啊!從他進堡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測不出他的底限在哪兒,真不知喪失記憶這事兒,會不會是他裝來騙我們的。"那小子所說的話全聽似有心,卻又似無意,尤其是總掛在臉上的那抹笑,讓她老覺得心裡發毛。
"哪有人裝得這麼像?不可能的啦!" 武承曄嗤之以鼻,"您想太多了!"
一陣無力感竄過心頭,王氏低低歎了口氣。處心積慮地替曄兒搶來熾焰堡,可要是有朝一日她走了,他守得住嗎?
突然,徐桃紅的樣子浮現腦海。對呀,她怎麼沒想到?王氏眉開眼笑地拊了掌。桃紅這孩子夠機靈聰明,要是能籠絡她幫著曄兒,她還需要擔心嗎?
王氏看著兒子的臉,愈想笑得愈加開心,心頭有另個計劃又開始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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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這是咱們的廂房。"徐桃紅推開門扉,"當初為了佈置這廂房,還費了咱們好大的心思呢!"
武承暘邁步走進,雙眼環視,微彎的眸子除了笑意外,再沒透露任何的心思。盆栽,襯著映進的陽光,帶來盎然的生氣。簡單的擺置,卻處處流露出主人所花的巧思。
現在,他更可確定心頭的疑慮完全屬實。就算造假也該融合一下,他那完全適合花俏的娘子,和這廂房靜謐典雅的氣氛實在是太不搭配了。武承暘勾起嘲弄一笑,走到窗前看著那盆迎客松,發現盆裡的土壤已經乾涸。
若她見了,定會心疼地皺起眉頭……武承暘微瞇起眼。他怎會突然有這個想法?"她"又是誰?眼前的美艷女子是假的,那曾和他相伴一年的正主水誰?財伯說他和"她"感情好到連上天都要嫉妒,是外人所見的假象,抑或真的如此?他伸手輕觸盆栽的枝葉,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徐桃紅掩不住想笑的衝動。當初會答應頂了這個缺,其實她是挺不願意的。要不是爹投資的貨品全在一次船難中沉了,那時又剛好發現她同時跟家裡的長工和帳房私通,憤怒之下拿她來換銀兩,否則的話,姨母這個提議根本就沒人會答應。
之前只見過承曄表哥,害她以為武承暘也長得一副其貌不揚的德行,沒想到,卻是生得這般俊,跟承曄表哥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滿腔的怨懟不滿,在看到他那張俊臉時,全都煙消雲散了。
"相公,讓奴家來替您鬆鬆筋骨吧!" 徐桃紅柔膩地靠上他的背後,手按上他的肩胛處就要開始按摩。
"不用了,累壞了你可不好。"無端讓個陌生人毛手毛腳,這事兒他可不幹。武承暘笑道,輕易避開她的觸碰。"哪兒有水?這盆鬆快枯了。"
"那種事叫下人做就成了。"管什麼松啊!徐桃紅用嬌笑掩飾了內心的不悅,挽著他的手直往內室走,"相公離堡五年,可想煞奴家了……"意有所指地斜睨了他一眼,含羞帶怯地低下頭,這可是她的拿手好戲。
大白天就上演活春宮?多傷身啊!武承暘好笑地挑了挑眉,對她的挑逗完全沒有反應,就連脈搏也沒快上半下。"這樣啊,這五年你在堡裡都怎麼過的?告訴我吧!"他技巧地隔著衣袖反握住她的手,帶到了圓桌旁坐下。
這人怎麼一點也不解風情?徐桃紅不悅地抿了抿唇,重又換上嬌媚的笑,替他斟茶,"每天都茹素拜佛,求上天能保你平安回來,還好奴家的誠意感動了上蒼。"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要他相信她會長跪佛前,倒不如叫他相信黃河永不會氾濫的可能性還來得高些。武承暘低道,語意卻滿是調侃,執起杯盞輕啜了口。清冽無味,看來他們還沒邪惡到在飲食裡下藥。
徐桃紅沒發覺,還以為他真信了她,笑得開心不已,"只要為了相公,什麼都是值得的。那相公你呢?這五年你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來了,開始打探了。武承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聳肩:"那時我什麼都不記得,身上也沒半分錢,只好幫人打打零工,什麼事都做,只求個溫飽。"
他沒說謊啊,只不過打的零工是高價的零工,求的溫飽是整村貧民的溫飽--哪兒需要援助就往哪兒去,除了這一點點的差距外,他可是句句屬實啊!
才聽一半,徐桃紅眼淚就掉了下來,"堂堂熾焰堡少主,怎能過得這麼苦?要是知道相公受這麼多苦,奴家早就派人去接相公回來了!"她不住哽咽,淚濕了整條手絹。
"這也不能怪你啊,你不知道嘛!"武承暘輕拍她的肩安慰。就連財伯不辭辛勞地踏遍大江南北都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找到他。她只是呆在堡裡,有怎麼可能會"早知道"?風涼話啊,人人都說得的。
"那相公,你還記得堡裡多少事?我呢?你又記得多少?" 徐桃紅吸了吸鼻子,一雙俏目緊盯著他,聽似關心的詢問其實是為了一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