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自從那天你甩了喬一巴掌後,不,我跟你之間打從喬轉學過來、對你明顯有好感的那天起就沒什麼好說的。」程馨平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真可悲。」
「你別生氣嘛!」記憶之鎖被打開,所有的事情全串連在一起──她打了莫名其妙抱住她的同學,也就是程馨平口中的喬,他罵她,程馨平跟她絕交……天!一切全是因為那一巴掌的緣故嗎?
為什麼相同的事情發生在唐皚鈞身上,他就可以包容她下意識的反應?因為年齡的緣故嗎?
「我不是生氣,我是恨!恨!」程馨平面泛陰冷的朝她跨出一步,「我恨你!從國中到現在!」
張珞琤眨眨眼,見對方向前,她就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惶惑慌亂的心無暇顧及客人上門的牛鈴聲響,也無法思慮她和程馨平的爭執是否落入所有在場之人的眼中……
唐皚鈞,她想見唐皚鈞,好想、好想……
「我恨你這個醜陋又長畏縮縮、成不了大事的女人竟然讓喬看上你。恨你隨便唸唸書就考得比我好。恨你漫不經心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恨你這些年來阻隔在我和喬中間……恨你,我好恨你!」程馨平這一連串的恨意讓張珞琤幾乎無法站立。
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會有人如此恨她……看著程馨平讓憤恨染紅的容顏,張珞琤覺得自己腳下的世界開始一塊塊的崩裂,將她拉下闃黑的深淵。
程馨平不能自己的揚起手,這個動作倒映在張珞琤瞳底,她縮著肩膀、偏過臉,在程馨平的手落下之時,出口呼喚:「唐皚鈞──」
「啪」的一聲,在程馨平的手掌揮下之時,一道黑影疾速地閃到她們之間,替張珞琤挨了這一掌,接著「啪」的又一聲,程馨平臉上多了道五指印痕。
唐皚鈞冷漠的揮了一巴掌,雖然力道經過控制,但還是在對方臉上留下了痕跡,只怕一時片刻消不去,他冷聲斥道:「你該得的。」
胸臆間充斥著向來不輕易點燃的怒火,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敢動他的小琤!
「哇嗚!」蔣冰彤和石翊翎對看一眼,幾乎要為唐皚鈞的表現喊安可。
張珞琤聽見他的聲音時張開眼睛,見果真是他,不由得放鬆心情,抱住他的背,覺得落入闃黑深淵的自己又及時獲救了。「唐皚鈞……」
「你沒事吧?」扳過她的身子,他急忙低首檢視她有無損傷。幸好他動作夠快,否則她臉上多了個掌印,他肯定會心疼死的。
「我沒事。」張珞琤搖搖頭,「你呢……」她琤大眼,指尖微頭地輕碰唐皚鈞被指甲劃傷的痕跡,蹙起的眉尖傳遞著她的難過。「疼不疼?」
疼惜的眸光在轉向程馨平時完全逸失,生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很生氣、很生氣,生氣到可以把對方吃下去。
「有什麼你針對我來就夠了,沒有必要動手打人。方纔你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原本我一點也不怪你的,但是現在我有一點恨你了!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你走不出來,不要把別人也拖下水!說穿了,你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還記恨著過去那一丁點小事。」
唐皚鈞拉住看起來像是要跟程馨平「釘孤枝」的張珞琤,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你剛剛問我什麼?」
「疼不疼?」她順手拿了紙巾擦去他頰上的血跡,傷口本就不深,只消一下子便癒合成一道淡粉色的長痕。
「不疼。」他不在意的搖首,向來冰冷的黑眸有著融化的柔和,他彈了下她的額,「這麼不小心,不會躲開嗎?」
「我撞到桌子了……」被他引開的注意力再次轉回,她眸裡憤慨的火花炙熱,又想回過頭去跟程馨平理論。
唐皚鈞只是無言地拍拍她的肩,手滑到她的腰際,輕輕拉近兩人的距離,她在心疼他嗎?他可以這麼想嗎?
張珞琤被唐皚鈞抱得緊緊的,只能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什麼也不能做,漸漸地,她失去冷靜的心緒平緩了下來,可以開始客觀地思考事情。
他抬首面對捂著臉頰呆立在原地、被張珞琤吼過的程馨平時,眸裡的柔和小氣地收回,蒙上一層寒霜。程馨平狼狽地避開唐皚鈞不友善的逼視,原以為唐皚鈞會替張珞琤出一口氣,但他只是將之護在懷中,待張珞琤平靜下來之後將她推上前,雙手按著她的肩,示意她自己處理。
張珞琤含笑地與他相望,伸手握住按在肩上的大手,再面向程馨平時,臉上溫和安寧的笑容鎮定了程馨平洶湧起伏的心緒。
「我很抱歉剛剛對你大吼,我想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沒有說出口的是,她雖然很好相處,有時脾氣好到沒原則,可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螞蟻,在程馨平打了唐皚鈞一巴掌後,她很難跟程馨平「再續前緣」。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誤會解釋清楚,然後畫清楚河漢界,永不來往。
「不會過去的……」程馨平苦澀的低語,「只要你在的一天,喬就不會把心放在我身上,即使我們訂了婚……」
「那不關我的事,我已經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喬,你大可放心。」張珞琤宣告,撇清自己踉喬毫無關係。
石翊翎無聲息地將置於桌上、無人理會的咖啡端回吧檯倒掉,蔣冰彤則是一臉可惜的望著那杯報銷的咖啡。
要是手中有一杯咖啡,再有現成的好戲可看,那就太完美了。
石翊翎再次無聲響地倒了杯咖啡端至蔣冰彤面前,給她一個「這樣夠意思了吧?」的眼神。
蔣冰彤心滿意足的點頭,就起咖啡杯,輕啜一口。不愧是小翎,好咖啡啊!好咖啡!
程馨平似乎沒料到張珞琤會做出這麼強力的宣告,一時間吐不出任何話語,而且照這情況看來,她所做的一切彷彿都是白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