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逸半真半假的恐嚇,但只嚇住柳世穎三秒鐘。
「那又怎樣?我報了仇就好,管他傷口好不好看!」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她小小的臉蛋上淚痕未乾。
「很好。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可不想讓我最新的實驗在你身上失敗。」林宣逸檢查完她的傷口,發現並無大礙後才替她穿好病服。
柳世穎提防的看著林宣逸,不甚瞭解他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實驗。
「我們會幫助你報仇,只要你加入我們。」關承羿輕柔、無壓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是做什麼的?」望著關承羿,他所表現的氣度與她娃娃似的美顏和軟軟的童音完全相反。
「作奸犯科。」林宣逸為它下定義,臉上咬牙切齒的表情假得可以。
柳世穎看得出林宣逸在開玩笑,所以沒理他,直盯著關承羿,等他說話。
「你願意加入我們嗎?」關承羿含笑的注視讓柳世穎皺起眉來。
「真可以幫我報仇?」她問。沒來由的,關承羿和林宣逸的態度讓她覺得不對勁,但她卻不覺得他們會害她。
「是的。」關承羿點頭保證。
「我加入。」為了報仇,她什麼都可以拋棄。
「好,最後一個成員決定。」關承羿拿出一台水色的筆記型計算機,輸入柳世穎的基本資料。「你選一個代稱,以後所有的聯絡事項就用這個代稱。」
柳世穎未加遲疑的說:「娃娃。」
那個男人叫她娃娃。
關承羿抬眼望了下柳世穎無意間流露出的強烈恨意,沒有說什麼便替她輸入。
「歡迎加入,娃娃。」他伸出手。「我是水藍,他是風揚,另外有兩位夥伴,一位是傲炎,一位是冰山。」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了吧?」柳世穎不耐煩,倨傲的抬高下巴,無規於關承羿伸出的手。
「咦?我沒告訴你嗎?」訝然的表情沒有作假,但他隨後笑道:「我們是一個鍛煉身心,兼顧運動、安全及賺錢的組織。」
「名字叫四方,四個大哥哥都是十六歲,只有小娃娃你是十歲的小妹妹。」林宣逸補充說明。
「為什麼?」柳世穎問的是名字既然叫四方,而又已經有四個人了,為什麼還要她?
沒問出口的是,這幾個人才十六歲,感覺起來卻沒有十六歲的樣子,就像她。
「因為我的幸運數字是五。」關承羿天真的笑道。
「而且娃娃你很可愛,像娃娃似的。」林宣逸刻意提娃娃兩字,沒有意外的發現柳世穎的眼眸蒙上一層冷意。
「對了,因為是我和林救了你,所以我們可以跟你要三個要求。」關承羿突然出聲。
柳世穎皺起眉頭,沒人告訴她救了她要代價的。「我沒要你們救我。」
「要是我們不救你,你怎麼報仇?」林宣逸反問。
「不關你的事。」她冷淡的回嘴。
「關不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救了你,你加入了四方,變成我們之中的一員。
而我們四方策一條定律,凡是成員被另一個成員救了性命,那個成員就欠了另一個神通廣大的成員三個要求。以上條文只適用於新進人員。」林宣逸皮皮的宣佈。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新人。柳世穎咬牙忍住想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我不會賴帳。」
「好。」關承羿和林宣逸互望一眼。「第一個要求,你報完仇後,不可以尋死。第二個要求,你報完仇後不可以脫離我們,說走就走。第三個要求,我們決定保留。」
這不只是為了柳世穎,也是為了日後可以看到一場好戲而要求。
柳世穎沒有想到他們的要求竟然是這個,不知怎地,她對這兩個陌生人,不,兩個夥伴油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感動。
「娃娃,你說你不會賴帳的呢!難道天才都是賴帳的專家?」林宣逸見柳世穎沉默不答,遂出口相激。
「不會,我不會賴帳的,我答應你們。」藏起心中的感動,她冷然回道。
關承羿和林宣逸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說話。
眼神交流之際,為彼此的表現喝采。
十二年後報章雜誌斗大的標題及頭條全是有關於黑道立委梁京平的事。
三天前,立委梁京平被治平項目的辦案人員送往綠島,檢查官以多項罪名起訴,包括販賣人口、毒品、軍火,洗黑錢,教唆殺人……等,但其中最令人震撼的是十二年前柳明德法官一家三口滅門血案,梁京平涉有重嫌。此血案在沉寂了十二年、有效期限僅剩三年時爆發,證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另外,梁京平檯面上的事業完全垮台,據傳是某商界大佬暗中操盤,梁京平不僅失了人望、名聲,也失了財產,連律師費也付不出來……
一名穿著緊身黑衣褲的纖瘦女子佇立在墓園已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動也不動,活似人型樹木。
久久,她取出一堆報紙在墳前燒掉,風揚起燃盡的灰,有一些還沒燒到即被風挑起的報紙上寫著「柳家滅門血案告偵破,兇手為立委梁京平」之類的話語。
她有一雙黑白分明卻呆滯的眼眸,鑲在一對細彎的月眉下,小巧微挺的鼻樑下是弧線優美的菱形紅唇。中分、長至耳旁的削薄短髮隨風揚起,一綹披於身後、扎得好好兒的及腰長髮也跟著飛揚起來。
娃娃,她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唯一得以分辨她與娃娃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微弱起伏的胸口。
「爹地、媽咪,你們安息吧!」柳世穎呆然的眸子閃過一道悲慟的光芒,但消失得很快。「對不起,世穎不能去陪你們,因為我對關和林有承諾,不能死。」
是啊!不能死,但是她人生唯一的目的——報仇已經達成了。
一陣陣的空虛襲向柳世穎讓恨意填滿的胸腔,沒想到報了仇之後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報完仇後,她能做什麼呢?
茫然的盯著自己空空如也、連風也捉不住的手。
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