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凌雲城,世人心中的神秘城,遠位於北方疆地,坡延婉曲會合一處肥沃的谷地。
城建造在終年圍繞著裊裊煙霧、陰森氣息濃重之地,曾有位名風水師在采過這塊土地之後大歎,稱之為「鬼之城」。
凌雲城歷經三代城主,現任城主易陽在十三歲時即接任此一職位。
當年前任城主自雪地中將他救回時,即將他當作是繼承人一般培養,而易陽也沒有讓前任城主失望,是以在前任城主因傷逝世之時,將整座凌雲城交於易陽才沒有反對的聲浪。
凌雲城在易陽的手中未見衰落之相,反而有凌駕於前三任城主之勢。
自易陽掌理凌雲城以來,他大開門戶予以因各種緣由無法待在外處之人一個棲身之所,使得原本冷清的凌雲城一下子熱鬧不少。
十年過去,凌雲城也成了江湖一處禁忌之所,他們雖然歡迎江湖人,卻鮮少與江湖人士打交道,自成一格;但城主易陽卻以一把冰靈劍成為江湖記錄人笑世生所著《江湖軼聞錄》中兵器俠士排名的第四位。
凌雲城內分子複雜怪異,牛鬼蛇神、慈善藹和之士在此皆可見,另有少許的女眷,包括前任城主凌魁的女兒,年方十八的凌水璃。
「陽。」凌水璃一襲水藍紗衣翩然來到黑漆漆的書房,輕喚著佇立窗前凝望未曾撥雲見天明過的凌雲城上空,身著一襲與灰暗氣息融合的黑衣的易陽。
「陽。」凌水璃見易陽沒反應便再喚一次。
背對著水藍身影的黑影在凌水璃喚出第二聲時稍稍有了反應,但沒轉身面對。
久久,凌水璃只聞得一聲——
「說吧。」
「陽,你回頭看看人家嘛!」凌水璃嘟起小嘴,輕跺小腳嬌嗔。「快呀!快回頭看看人家嘛!」
易陽不買凌水璃的帳,一徑遙望灰蒙的天空,若非吹進窗內的微風輕揚起易陽的衣袂,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易陽是一座雕像。
「哈哈哈,小姐,你新制的衣裳可和你嬌艷的容貌配合得天衣無縫啊!」
正當凌水璃要跳到易陽面前去強迫他看她時,一陣笑聲打破了原先只有凌水璃唱獨腳戲的場面,也打破了書房內沉冷鬱悶的氣氛。
凌水璃聞聲回頭,只見一名頭戴綸巾、年約三十的男子邊搖羽扇邊踏進書房。
「哼!」凌水璃不屑的冷哼,「我不需要你的讚美!」
說完即輕盈回身打算執行她原先的意圖——跳到易陽面前讓他不得不注意她。
只可惜易陽早在她要跳之前已然回身,冷眸只稍睨凌水璃一眼,凌水璃立即斂顏,連舉止都收斂許多,只有那雙水漾的眸子仍在易陽冰寒的臉龐上留連。
易陽沒有理會凌水璃,專注地看著剛進門的男子,問道:「如何?」
「回城主,一切皆安排妥當。」男子也收斂笑臉,一派正經的拱手回答。
「立刻出發。」易陽下達命令,人影一閃,已不在書房內。
凌水璃一見易陽離開,掩不住嬌顏上的失望,緊盯著書房門口,哀怨的眼眸寫滿了對易陽無情的傷懷。
「小姐,城主有正經事待辦,你有什麼話就靜待城主了給大事再說吧!」男子見凌水璃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勸道。
唉!想他孫志煌,除了當師爺以外,還得安撫這脾氣說風是雨的小姐,想來就頭痛。
「什麼大事?還不就是為了兩面破鏡子!那兩面破鏡子有什麼用?我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所思所想全是那兩面破鏡子!什麼雙飛如意鏡!那根本就是單飛不祥鏡!我哪一點比不過那兩面鏡子,你說,孫志煌,你說啊!我是人,卻比不上鏡子……」凌水璃也只有在孫志煌面前才會不顧小姐形象的發飆。「他有了意鏡,卻還想要如鏡,他到底在想什麼……我比不上那兩面破銅鏡……我真的有那麼差嗎?孫志煌,你說,為什麼陽只有談到那兩面破鏡子的時候才會有反應,其他的他全不屑一顧?」
五年前他就已經得到了意鏡,而且還是從一個南方的笨女人手中拿到的,當時她就納悶為何易陽不殺了那個舞逍遙以絕後患。
現下她明白易陽當時不殺舞逍遙的原因在於舞逍遙……不僅僅是意鏡的主人,還有其他的原因,可是……身為一個女人,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做此臆測,只能在一切尚未明朗化之際,盡可能的挽回。
否則她何必要制新衣裳,每日每刻皆希望能待在易陽身邊?
可惜她這番努力沒入易陽的眼內,倒是落入了孫志煌的口實。
孫志煌盯著凌水璃,搖搖羽扇,順順下顎的鬍鬚,無話問「灰」天。
「孫志煌,你說呀!」凌水璃站在孫志煌身前,任性的質問。
城主心裡所想的事情,只怕他自己才知啊……連他這個凌雲城的師爺,也猜不透渾身上下充斥著冰冷氣息的城主在想什麼。
他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沒有……心。
除卻五年前他下過一次江南之後拿了意鏡回來卻顯得有些呆愣,雖不知原因為何,可也算是他看清易陽不是座人偶的證據之一,但他依舊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小姐……志煌也不知呀!」孫志煌搖著扇子,避重就輕的回答。
不願讓嫉妒心強烈、認定易陽為自己所有物的凌水璃得知五年前的事情,但他瞧凌水璃的神情,分明是個妒女才會有的神態,想必是……察覺了什麼吧!
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說出口,只因他效忠的是城主易陽,而非前任城主的遺孤凌水璃。
但是,城主……唉!
如此年紀卻如此老成與冷漠無情,有時候孫志煌真想掐著易陽的脖子說:「放任自己去做一些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
但易陽武藝高超,只怕他還沒近他身就先被他打死。
「你跟在他身邊那樣久,你會不知!」凌水璃強壓下心中不安,朝孫志煌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