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羽看著他奔跑的背影,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有個人帶著她一直跑、一直跑,最後他要她一個人先跑,然後那個人……那個人是……
可惡!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想起那個人的身份!但是這場景、這種感覺,還有霧澤棹的態度……
舞羽心一沉,驀地停步,如遭電殛的腦子不停地運轉著,不是因推測到霧澤棹的身份,而是意識到他對她的情,呵,原來如此啊。
原來不是只有她在唱獨腳戲。
「小舞?」霧澤棹因她停下腳步而回頭。
舞羽給他一個笑容,「既然來了,就送份禮吧!」
說完,她掙開他的手,取出手槍朝角落隱藏的監視器射去,霎時,電腦防衛系統警訊大作。
霧澤棹臉色大變的捉住還想玩的舞羽的右手沒命的住外跑。
不過,即使是讓他拉著跑,她仍然玩得盡興,一路上的監視器全成了她練靶的對象。
但仍有一些因霧澤棹的阻止未被摧毀,而身在理事長室的津村美姬透過監視器清楚的看見舞羽的容貌。
一時間,她激動的拍桌站起身,滿臉震驚的瞪著螢幕中的舞羽。
冰藍色的眼睛?!那張05的臉她化成灰也認得。
「棹……你想袒護她嗎?」津村美姬的表情一變,瞪著螢幕上的兩人,喃喃念著。
「失敗品跟半成品在一起倒是天生一對啊。」
綠眼瞇起,津村美姬悶笑出聲,插入通話卡,一張與她極為相像的臉出現在視訊通話上。
「媽,找我有事?」
「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獵物,出乎意料的獵物。你向上總研究所請個假吧。」指尖撫上螢幕,津村美姬柔和慈祥地望著對方。
「知道了。」
結束通話,津村美姬打發前來報告的安全警衛,然後熄燈。
讓黑暗吞沒的辦公室中,津村美姬那雙綠眸隱約發亮,活似屬於夜的動物——黑貓的眼睛。
是的,只有他才是我的兒子,我引以為傲的兒子,其餘的「人」都不是。「你找死啊!」霧澤棹拉著舞羽躲在暗處,躲過聞訊而出的安全人員,將她帶到醫務室後忍不住大叫。
舞羽坐在病床上,身著黑色緊身衣,外套一件黑色長披風,長髮因套在右耳的小型電腦延伸出的固定鋼圈圍住而不致凌亂,右眼因讓小型電腦螢幕遮住,只能由左眸探知她的想法,她雙手交抱,朝霧澤棹露出個笑容。
「你那麼害怕做什麼?」她拆下小型電腦,將其中記錄的資料,輸入腕上的電子錶後,取出剛剛用來射擊的手槍,開始拆卸。
「萬一被人發現,你不只會被退學還會被移送法辦,對日本政府而言,你們是恐怖分子,要是被人查出你的身份,你不就完了嗎?」霧澤棹盯著她以可稱做神速的速度拆解一把手槍,平時他會叫好還會請她再表演一次,但現在他裝瘋賣傻的心情早教失去舞羽的恐懼給磨光了。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就是『空』的一員?」舞羽有趣的看著他有別於平素的失措。
若是平常的話,他的慌張只會隱藏在嬉笑怒罵中,這還是她頭一次清楚的見他展露情緒。
但她可不希望他顯露情緒是在這種情況下,尤其當她終於有點頭緒的時候。
「她會知道!」霧澤棹掄拳擊向桌面,墨綠瞳眸一片焦慮,「她會知道!」
霧澤棹無法想像要是失去小舞,他會變成什麼樣,要是小舞被津村美姬捉走會怎麼樣?他連想都不願去想。
「霧澤棹,你跟津村美姬不只是主雇關係吧?」舞羽沒笨到連他失常的表現都當作是正常的。
霧澤棹全身一震,平息紊亂的氣息,他抬首轉身面對她,活似籠中獵物掙扎笑道:
「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舞羽不理他想粉飾太平的迴避,「那麼,你也該知道我是05的女兒囉?」雖是詢問,但她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霧澤棹喉頭一緊,在冰藍瞳眸的逼視下他無法說出任何謊言,但也無法承認他幾乎知道一切內情,當年事情發生時,他甚至在場。
舞羽微挑眉,態度沉靜得不像得知真相,直視著霧澤棹的眸子沒有任何浮動。
「小舞……」艱難的吐出她的名,他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舞羽的理解力和推理能力高得驚人,可是她一臉的無情無緒,讓他猜不透她的想法。
「我不喜歡被動的男人。」舞羽突然冒出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啊?」霧澤棹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楞楞看著她收拾被拆得完全看不出來原貌的零件。
「我也不喜歡笨蛋,更不喜歡不擅於表達的男人。」
舞羽說話的當口,一直望著他,不讓他有機會轉移話題。「我只喜歡會讓我的情緒有變化的男人。」她輕撥著長髮,仍是面無表情。
「小舞……」霧澤棹惴惴不安的凝視著她,他怎麼跟她說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
就只掛念她呢?
「但是當我遇到一個被動又笨拙,只會將自己真正的心緒藏在面具後不敢現出,但卻能輕易地讓我的情緒隨之變化的男人,我也只好認了。」舞羽跳下床,來到霧澤棹面前,「別告訴我你一天到晚惹怒我,只是為了看我的反應。」
她都說得這麼明顯了,霧澤笨蛋不會還聽不懂吧?
不知過了多久,霧澤棹才猜測出她的語意,惶恐的看著眼前的佳人,結結巴巴的說:
「小舞……你……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好不容易才組合出一句完整的話,結果卻是質問。
「剛剛,你帶我像後頭有鬼追一樣的逃出理事長辦公室時。」他那時的舉止肯定了她的疑惑。
證實他對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還有他和津村美姬的關係不單純。
「我……我是……我不是……這個……我沒有意思……沒有要……」霧澤棹方寸大亂,愈想解釋清楚,卻結巴得愈厲害,平時流利的口才不知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