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雪狼的地盤。」傭兵頭兒老實回道。天知曉,他寧願殺一千、一百個人,也不願與雪狼打交道。
「那又如何?」她以為他們是怕進入雪浪保育區內會被當成盜獵者。
「別和雪狼以及雪狼守護者打交道,那會讓你得不償失。」即使雪狼守護者人丁凋零,他們也不願侵犯這片土地。
「胡說什麼?」艾佛琳皺起眉頭,好不容易追到這兒,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但見這片望不到盡頭的森林,縱使今日放晴,森林保處仍是一片黑暗,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哈彼博士,我看算了。要是直宇·史克維茲進入這座森林,也必死無疑。」一名研究人員勸道。
「你又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實驗體,怎麼可以輕易就放棄?
「因為雪狼和雪狼守護者從不與人類打交道,也不會救人類,他們只對人類以外的生物有憐憫心。」
聞言,艾佛琳驚異地再著眼森林保處,然後回頭看看眾人,見他們全是一臉凝肅,最後她歎口氣,算是信了他們的話。
不過,她是不會放棄的,這些人不明白她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全在直宇身上,就算是死了,她也要見到直宇的屍首才肯相信,而且,說不定解剖他的屍體能得到更多的研究資料。
一群人隨即離開雪狼保育區,朝研究所走去。
一陣風吹過,葉片上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落下,透過陽光的照射,像極了一顆顆閃亮的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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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他全身上下痛死了!
直宇痛得整張臉皺成一團,腦海裡不斷浮現的畫面是他被文佛琳當作實驗體做各種實驗,有些實驗他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麼,只知道那讓他很痛苦,失去自由的感覺……還有不被尊重的感覺……
一陣突襲而來的痛楚讓直宇的思緒中斷,他呻吟出聲,緊接著他聽到一聲低咒。
「SHIT!」蜜絲低咒一聲,一邊壓住直宇在無意識之下亂動的身體,一邊替他縫合傷口。老天!他能不能不要亂動啊!她在幫他縫傷口耶!
有人在他身邊……直宇想張開眼看看是誰,卻發現他連掀開眼皮的氣力也沒了,但是
好痛!痛死他了!他緊皺著眉,想要擺脫那宰制著他的痛楚,卻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壓制著,他想要反抗,但他的反抗只為自己招來更多的痛苦。
這只白癡到極點的熊!
蜜絲吐出一連串的詛咒。她在幹嘛啊!救個人類累死自己做什麼?
她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聽從布蘭達的話將個人類帶回來,要是這名人類夠健壯,求生意志夠強的話,她將他丟在原地,他也會活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用盡全力還是壓制不住他的動作。
一股煩躁佔據蜜絲的心,她放棄壓住他,跳下床,在醫藥箱中找出一瓶透明的藥劑,上面的標籤寫著——熊的麻醉劑。
她隨手拿個注射器裝入麻醉劑,然後往直字身上隨便一扎。
沒幾秒鐘,直宇停止掙扎的躺在床上,活像個死屍。
「哼!」這下看你還動不動。蜜絲挽起袖子,重新替他縫合傷口。
她在治療動物時盡量不用麻醉劑,因為麻醉劑有時會破壞動物體內的一些系統,是以非到必要她絕不用,一方面也是鮮有動物會傷到像他這樣,全身上下佈滿細細小小的割傷,有深有淺,有長有短。
人類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竟會對自己的同類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
突然,蜜絲縫合傷口的手頓了下。等他清醒後,他會不會反咬她一口?畢竟眼前這個人也是個人類啊!她該救他嗎?
為了山裡的動物們,她曾下山求學,回到山林才發現這兒是她終生可居之地,山下那些紛擾世事與她何干?她也無心理會,曾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不會變的,直到奶奶去世那一天。
她發誓不再親近任何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情願死也不要與人類有關係。
然而,這個傷痕纍纍的人類……她伸手撫摸他蒼白的臉龐,綠眸漾著好奇的光芒,另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一抹疑惑湧現。
她也是跟這個人類一樣的人……這個念頭一浮現,蜜絲趕緊搖搖頭,否認心中所想。她是雪狼守護者,是跟人類不一樣的人類!
貼在他臉上的手也趕忙收回,卻甩脫不掉他留在自己掌心的溫度,暖暖的,有多久沒有這樣真實感受到另一個人給予的溫度了?這些年來,只有她自己的體溫相伴。
她的視線落到直宇的唇上,不知道為什麼,兩頰突然升高了溫度。
該死的!蜜絲暗咒一聲,她決定將直宇當成熊,這樣她內心的糾葛會少一點,她不該想眼前的是不是人類,她該想的是他受的傷很嚴重,她得救他,而且她答應過布蘭達,不能食言。
是的,熊的體溫也很暖和,要是熊不幸去世,它的毛皮還可以御寒……對,就是這樣。蜜絲亂七八糟的聯想著。
她眨眨綠眸,眨掉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停頓的手再次動了起來,房內除了她剪斷縫線時 的聲響外,只有風流動的聲音。
coo
一雙澄亮的眸子在黑夜中好似天上的星子閃耀著光輝,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長長迴廊中,一道比夜色更黑的身影靜悄悄地投射在牆上。
「心……」喉嚨像是被石礫梗住般發不出聲音,直宇清了清喉嚨後,才發出低嘎的呼喚:「心宇?」
直宇微瞇起那雙冰藍瞳眸,試圖看清那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色身影。
那道單薄纖細的身影聽到他的呼喚,先是微晃下,才側過臉望向他。
他有一頭及腰的美麗銀白髮,身著白色的病人服,臉上有著連月光也無法比擬的柔和笑意,那個笑容讓直字高懸的心放下。
沒錯,是心宇,這個人是心宇。
「心宇。」他露出個璀璨的笑容,才想跑到心宇身邊,卻發現他揚著笑意的唇角有道血痕緩緩滴落,白色的身影漸教圍襲過來的黑暗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