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達?!」她臉色大變。
何時見布蘭達同她之外的人類如此親善來著?這個人不過跟布蘭達第一次見面就相處得這麼好了,甚至看起來好過她這個從小跟它一道長大的同伴?布蘭達會親近的,該只有她一個人類才對,可是為什麼這個人才來沒多久,就跟布蘭達那麼好了?
動物憑直覺與人交往,雪狼更是直覺性高的動物,一旦認定為好友,氣味到老到死都不會忘懷。
蜜絲當下決定要討厭這個叫直宇的人類,憑什麼他可以跟布蘭達這麼好?憑什麼布蘭達待他的態度就像是待她一般?
他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類,等他傷一好,她就要趕他走……她的視線因直宇抬手時手腕上閃動的光芒而移至他的手,心思也因此中斷。
她忘了他的手腳都被上了鐐銬,像失去自由的動物。
蜜絲分不清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情感是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剛剛下的決心動搖了。
直宇發現她直盯著他的手腳,跟著低頭,才發現手腳上的鐐銬尚未除去。在那段被囚禁的日子裡,他已習慣戴著這副鐐銬,加上它不重,他有時候甚至會忘了它們的存在,這副鐐銬就連他被當作實驗體時也不曾取下。
想來人類真是可怕的動物,一旦習慣某些東西,就再也不覺奇怪。
「蜜絲,你還好吧?」她心裡好像在掙扎著什麼似的。
問他為什麼會這樣想,直宇也不曉得,只覺她不是很心甘情願的救他,反倒是布蘭達的態度比她來得熱絡多了。
蜜絲驚覺自己的視線直盯著直宇,連忙別開頭,略過他的問話。
抬首又望進他那雙冰藍眸子,她的心不知為何一悸,轉身背對他,「食物。」她想直宇應該餓了,她得去準備食物。
事實上,她下意識的在逃避直宇對她的吸引力,或許是他身上味道的關係,又或許是他手上腳上那副閃亮的鐐銬的緣故。
「蜜絲……」直宇才想說不必,但肚子傳來的聲響讓他說不出口。
蜜絲聞聲回頭,正好看見他微窘的表情,綠眸微漾嘲弄笑意,粉色的唇瓣上揚,「布蘭達。」
布蘭達自床邊起身,離開前回首朝直宇抬抬下顎,黑眸好似在說:別介意她對你的態度。
直宇只微笑頷首,目送他們離去,不明白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像狼的少女,像人的狼,歷史悠久的古堡,陰森的研究所,還有……
空氣中傳來清新的風,他舒適地吸口氣,合上疲累疲澀的眼,靜謐的氣氛讓他不由自主的躺回床上沉沉人睡。
第四章
就是他?就是這個毛頭小子?他能通過考驗嗎?
他可以的。
你何以如此肯定?
因為他有一雙坦蕩的眼眸,我相信他可以為我們帶來轉變。
是嗎?
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希望你們給他機會和時間證明。
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必須體認到他在此的任務……他必須讓蜜絲離開這兒!
直宇猛然驚醒,額冒冷汗,呼吸微紊,感覺到適才在睡夢中那些雜音在他睜眼的瞬間褪去。
他吃力的撐起上半身,看著只有他一人的房間。
直字下床來到紗簾搖曳的窗前,望著廣場上的那群狼。雪白的毛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然後,他看見蜜絲的身影出現在浪群裡,但下一瞬他因聽見蜜絲的歌聲而訝然睜大眼。
自她口中唱出的可是他在研究所聽見的歌聲?
答案無庸置疑——是的。
直宇沒想到會被歌聲的主人給救了,也想不到那歌聲的主人會是這麼一名……對他有敵意的女子。
虧他還曾經想過擁有這歌聲的人會是個天使呢!
蜜絲一曲唱歇,拍拍手,吆喝著那群雪狼。
雪狼有大有小,較小的偎在她腳邊,看似戀戀不捨,但蜜絲將它們輕輕推開,白皙姣好的容顏上有著一絲依戀。
布蘭達有所感的抬首看向直宇,白日所見的黑眸在黑暗中發亮,像極了微亮的燈泡。
直宇揚起唇角,給了布蘭達一個笑容,想起適才在睡夢中耳邊縈繞的話語中,有個聲音很像它的聲音。
布蘭達動動耳朵,偏下頭,柔和發亮的眸子有著笑意,它帶著這樣的笑意離去。
蜜絲朝它們揮手,待它們消失不見後,她垂下肩膀歎氣,適才的朝氣不復見,黑夜的黯然籠罩著她。
直宇在她轉身人堡前隱起身影,不讓她看見。
他看見蜜絲眼中的欣羨,覺得她似乎很想跟雪狼在一起……不,她看起來更像是想變成它們。
變成它們?蜜絲想變成雪浪?
這倒是鮮事一樁呵,人類向來只有想變成別人,倒是少有人想要變成動物。在這個只要動個口電腦便會幫人辦好一切雜事的年代裡,變成動物後那份便利將會隨著語言能力的消。失而喪失,這樣……她是否仍會想變成動物?
直宇背靠窗欞,出神的想著。
冰藍眸子望見蜜絲進堡後上樓,轉往他這兒來,但他沒有動,也是因為他的力氣在他走到窗邊時已用盡。
蜜絲捧著裝有食物和藥品的托盤上樓,在黑暗的屋內走動好似白天那般的自在。先前她.送午餐來給他時,見他睡得很沉,心想也好,讓他多睡也是身體自我修復的行為之一,所以她沒有叫醒他。
但現在已是晚上,他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會沒有體力,也會影響到傷勢的復原……怪了,她沒事那麼關心他做啥?
蜜絲覺得自己好像對直宇付出過多的心力。以往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人類身上,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自她懂事以來第一次救人類,會費心是正常的。而且她面對直宇還得專心說話,天知道她已經有幾年沒有跟人說過話了。
她將纏繞心頭的異樣感覺做了註解,走到直宇房門前,她深吸口氣,將他那雙眸子隔絕在心房外,這才轉動門把打開門。
「咦?」她沒有看到該躺在床上的直宇。
她將托盤放在床旁的矮櫃上,走到空無一人的床邊,伸手摸了下床,觸手微涼讓她知道他離開已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