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清揚沉聲否認。
他放開紫臣,摸摸玻璃上的彈孔,再望向對面大樓的頂樓,暗自思忖著能在那樣遠的距離殺死一個人的殺手有哪些,看來這次他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否則這個人也不會被滅口。
「可是他死了。」紫臣語氣僵硬的說。
「對。」清揚不否認。「但不是我殺的。」
他拉著紫臣在屍體旁蹲下,紫臣掩住心裡的驚顫想起身,但清揚強硬的拉著她,她只好跟著蹲在他旁邊,不過身子有一半是躲在他的背後。
「你看。」清揚面不改色的翻過屍體,指著流著血的胸口說:「胸口的槍傷是用遠距離長槍造成的傷口,不是這種小槍可以造成的。」
紫臣盯著清揚手指的傷口,有半晌說不出話來,久久,她才囁嚅道:「你在破壞犯罪現場。」
清揚聞言將注意力轉到她身上,瞧出她有些不對勁。「你沒事吧?」
紫臣勉強擠出個笑容,「沒事。」
清揚注視她良久,「你看起來的確是很堅強,看起來。」
他意有所指的話語讓紫臣一時語塞,只能轉頭避開他的眼睛。
「我……我該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清揚一如往常的語氣讓她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快步離開。
清揚在她離開後噓了口氣,伸個懶腰,然後打電話報警。
第四章
「喂,老三,是案子煩心還是為了有人要殺你而煩心啊?」坐在客廳修指甲的風昀樵一見清揚回來便往吧檯走去,突然出聲問道。
她已從新聞快報看到她二哥的身影。
清揚這才發現昀樵已經回來了。
「咦?你怎麼回來了?你老公呢?」他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見著平時寸步不離昀樵的雷。
昀樵指著廚房的方向,「他在泡牛奶給我。」
「牛奶?你不是很少喝牛奶的嗎?」清揚有些訝然的問,動手調了杯馬丁尼。
「現在不喝也不行。」昀樵語氣雖有些無奈,但帶著更多的喜悅。
「昀樵,來。」雷拿著杯子出來,坐到她身邊將牛奶遞給她。「溫度剛好。」
昀樵乖乖的接過杯子喝下去。
「雷還是這麼疼老婆。」清揚看見雷望著妻子的溫柔神情不禁笑道。
雷循聲回過頭,這才看見清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沒注意到我而已。」清揚調侃道。
雷靦腆的笑了笑。「通常只要昀樵在的地方我只會先注意她。」
「看得出來。」清揚看著昀樵喝牛奶喝了一半不想喝,而雷則一直勸她要喝完的有趣畫面,為妹妹找到幸福而感到欣慰。
他輕啜一口馬丁尼,讓它在口中留味。
「對了,清揚。」雷突然轉過頭喚道。
「嗯?」清揚瞄了昀樵手中已空的杯子一眼,心裡暗忖還是雷有辦法。
「再過八個月你就要再次當舅舅了。」雷喜孜孜的宣佈道。
「哦,昀樵懷孕了?」清揚的視線落到昀樵的肚子,和雷那雙閃著幸福笑意的金眸。
「嗯。」雷含笑點頭,他可是花了好多時間說服妻子,才在昀樵不小心懷孕之下一償當父親的心願。
清揚點點頭,心中那股自己是多餘的的感覺更加濃烈,他仰頭飲盡杯中的馬丁尼,起身走上樓。
「我說錯了什麼嗎?」雷回頭望著妻子,一臉無辜的問。
昀樵拍拍他的手臂,柔聲道:「你沒說錯,他只覺得自己在我們之間是多餘的而已。」
「可是我們……」
「我知道。看來二哥是真的感到寂寞了。」昀樵摟著丈夫的臂膀,輕聲說道:「他本來就是一個比較能感受到四周氣氛的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很不習慣,我們這些兄弟姊妹都各自找到伴侶,他在替我們高興之餘也感受到自己的孤寂。」
「昀樵,那我們該怎麼讓他感受溫暖呢?」雷從不知道清揚也會有這一面。
「把你扮成女人去勾引他怎麼樣?」昀樵古靈精怪的說。
「別開玩笑了。」雷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說得也是,只怕你還沒接近他就先讓他修理一頓,還是算了吧!」昀樵話雖是這麼說,但一臉的賊樣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雷用指關節輕敲妻子的額。「你少出餿主意。」
昀樵笑開了,「反正只是說說,又不會少塊肉。」
清揚背靠著門板,過了一會兒,他才將自己拋到床上。
寂寞?難道他也感受到沒有伴侶的寂寞了。清揚自嘲的笑了笑。
但這種事能強求嗎?他只要家人開開心心的,那他就會開心。打從十幾年前他由街頭回到家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這一生是不太可能會結婚的,因為最瞭解他、最愛他、最能讓他信任並放鬆心情的人,全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兄姊弟妹,除非他能找到一個跟他們一樣的人。
清揚腦中突然浮現紫臣的身影,他笑了笑,他對她有好奇,那雙冷漠的眸子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情感?
他想知道,他想挖掘。
他取出晴硯洗好給他的相片,開始陷入思緒中……
清揚看著身著黑色套裝,戴著墨鏡,活像去參加喪禮的紫臣朝他走來。
「你看來像是要去參加喪禮。」清揚批評道。
「法院沒規定律師的助手穿什麼衣服吧?」紫臣反問。
「是沒有。」清揚聳聳肩,「但你的樣子會影響到我的心情。」
「我沒有衣服替換。」紫臣冷淡的回了一句。
昨夜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淨是那些被清揚打昏的人,被槍殺的人,清揚面對那些人的笑語,他的懷抱……
現在她終於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跟清揚一比起來,她以往的行徑簡直是良好得不能再良好。但奇怪的是,打從認識他開始,她便覺得清揚是人物畫的好素材,至今仍是這麼覺得。
清揚笑了笑,手輕撫過她沒有盤起的髮絲,紫臣透過墨鏡訝然的瞪著他,但清揚已經轉身走入法院,她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