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恩抱緊艾琳,掙扎許久,才艱澀地說:「有些事情很難啟口,我怕一旦說出,一切都會改變,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艾琳歎口氣,反身抱住它的腰,「什麼事讓你如此懼怕?」
法恩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個字,「火。」
「火?」艾琳不解,她察覺到法恩說的,並不是她所熟知的法恩,而是屬於他的過去──他一向難以啟齒卻又深受其影響的過去。
「十年前的我是個流落街頭、以偷竊打劫為生的小混混,當然,在約紐這樣的人多得不勝枚舉。有一晚,我潛入一間舞蹈教室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拿或者取暖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那兒,我一驚,打傷了那個人,然後……然後我逃走了……」法恩呼吸有些急促,艾琳聽得入迷,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沒多久,那間舞蹈教室起火了,那個被我打傷的人,就是隔天要演出芭蕾舞劇的主角,她雖然僥倖地逃過一劫,腳卻因被我打傷而永遠無法跳舞,我毀了她的一生……那個人……就是羽……」
艾琳震驚地睜大眸子,原來……原來……
「我的天!」
「事實是如此醜陋,對不?」法恩推開艾琳,「這些年我一直苛責自己,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在每一個地方都停留不久,終於,她在這兒定下來了……我想要補償她,可是我怎麼能告訴她我就是毀了她的兇手?」
「夠了!別再說了!」艾琳抱住他,為他落淚。
「反正遲早會有人知道,早說與晚說都沒有差別。」法恩推開她,「你走吧!」
「不!」艾琳緊抱著他不放,「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們去告訴羽事實,相信她會諒解的!」
「我不能,我……」他沒有勇氣。
「事情一定得解決,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久,痛苦了那麼久,而羽也是啊!如果不說出來,你們的心永遠無法得到解放的!」
法恩望著艾琳,「你還願意跟我這個罪人在一起嗎?」
艾琳摟住他的頸子,「我本來就是愛你的,不論你做了什麼事,只要你不對我隱瞞,我會一直愛你,雖然有點笨,但我就是愛你呀!」
「艾琳……」法恩緊抱住她,點頭,「好,我找個時間跟羽坦承一切。」
「那大富翁法恩.提諾是否願意和我這個小護士共進晚餐呢?」艾琳俏皮地眨眨眼。
「我比較懷念你的手藝,今晚到我家去吧!」長久以來的沉重包袱減輕不少,法恩露出個開朗的笑容,深情地看著艾琳。
「好啊!」艾琳爽快應允,兩人對望良久,兩道身影在夕陽餘暉下合而為一……
奇怪,太奇怪了。緋羽心中反覆著這句話。
首先,艾琳老用「含情脈脈」的眼光無言地望著她,問她,她支吾其詞的不知所云。
再者,艾琳會突然問一些怪問題,可是不等地回答又說沒事,真不知她在搞什麼鬼,只可惜她不能未卜先知,否則就可以看看艾琳這怪模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緋,在想什麼?」力勤的叫喊招回緋羽的魂,他跟著她一同趴在窗口望向藍天,今天天氣很好。
「艾琳好像有話要告訴我卻又說不出口。」
「或許是法恩的問題。」這是力勤唯一能想到的。
「我問過了,他們倆好得很。力勤,你幫我問好不好?」緋羽有點擔心艾琳。
「你問不出來,難道我有通天本領?」基本上,力勤對緋羽及風人院以外的人事物付出的心力通常不高。
「對!你有口能言,有眼可看,有耳可聽,更有通天的本領。『好奇心可以壓死一隻貓』,拜託啦!」緋羽極力奉承,硬是要力勤替她查問,只因力勤那副和善的外表很容易讓人不由自主的吐露心中事。
「好吧!」力勤笑望著那只「好奇心奇重的貓」,順道糾正她,「不過那句話好像是『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耶!」
「你糾正我!」緋羽一副潑婦模樣。
力勤未言,逕自找了只杯子湊近緋羽。
「做什麼?」她疑惑地挑眉。
「盛水啊!你雙手抆腰,看起來活像一種名叫『茶壺』的家用器具,不盛白不盛。
哦!我忘了這種水不能盛,只怕拿去澆花,花都會死。」力勤正經八百地回答緋羽的問題,眸裡跳躍著惡劣的笑意。
「風力勤,你竟然說我是茶壺!」緋羽杏眼圓睜。
「我忘了加個大字,以你的體積不像是普通茶壺。」力勤眼中的笑意更熾。
「大茶壺……風力勤!」等緋羽意識到時,他已經走了。
凝視力勤遠去的背影,緋羽露出幸福的笑容。
力勤狀似不經意地望著坐在他對面,神色明顯不安的艾琳,然後和善地問:「緋說你最近十分奇怪,怎麼回事?她很關心你。」
艾琳深吸口氣,早在力勤約她出來時她就約略猜到他的目的,也打算跟他說,可是沒想到她的心理準備仍不夠。
「你有什麼事?不妨告訴我。」力勤露出個鼓勵的笑容。
艾琳歎口氣,決定一口氣將所有的事吐出。「其實是有關羽的腳……那個……傷了羽腳的人……其實就是……」
「就是?」力勤輕聚眉峰,眼神開始結凍。
「就是……就是……」艾琳吞吞吐吐的,說不出法恩的名字。
「艾琳,不要吞吞吐吐的。」力勤催促著。
艾琳深吸口氣,豁出去了,「十年前那個傷了羽的腳,讓她不能再跳舞的人就是法恩!他……他不是故意的……ERIC……」
力勤的腦子裡像有人放了顆定時炸彈爆炸,將他的思緒炸得粉碎,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略顯激動的開口,「艾琳,如果是真的,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他想起他跟緋羽求婚那天才問過她的,可是萬一她得知事實,反應絕不會像那天那樣平靜,因為就連他現在就想捉住法恩,好好的賞他一頓「飽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