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慈跑上跑下,也用廣播尋找,在機場的大廳裡過濾每一張臉孔,半小時過後依然亳無所獲。
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嬌嗔,「夠了,別像無頭蒼蠅繞來飛去的好不好?我真為你感到丟臉。」
熟悉的怒罵聲讓懷慈驚喜的回頭,果然,麗婷一臉不悅的站在面前,穿著還是養眼亮麗,不吸引眾人的眼光死不休。
「麗婷,我找你好久了。」她絞扭著手,怯怯的解釋。
宋麗婷翻了白眼,神色卻無上次的充滿仇恨,「我在樓上的咖啡廳看得一清二楚,看你跑得滿身大汗。」她拿出手巾為她擦拭。
懷慈心頭一熱,想起她們過去在一起的種種,有歡樂、有悲傷,她忍不住的哭出來,「麗婷,我對不起你。」
看她這樣,宋麗婷也受不了的紅透眼眶,壓抑不了的罵道:「哭什麼哭,又不是小孩子,大庭廣眾吵著要糖吃。」
「我不要你走,你真要沈青嵐的話,我不跟你搶,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她啜泣如小娃,手依戀的拉著她的手。
宋麗婷淚中帶笑的搖頭,「傻瓜,本小姐才不屑跟你爭,我裙下不二臣多不勝數,區區一個沈青嵐影響不了我。」她逞強得很,如此說只為了讓好友安心。
「那你又生我的氣離開台灣。」
「我生氣是因為你不肯跟我說實話,我們好友多年,我以為可以推心置腹無所不談,沒想到你如此見外,隱瞞我真相。」
真相大白那日,她雖然傷心沈青嵐的絕情絕義,卻更加氣憤懷慈委屈自己的欺騙她,害她面子一時拉不下來,奪門而出。連日下來,她發現懷慈在心中竟比沈青嵐還具份量。
原來懷慈比她想像中重要,她也重新審視這段感情,在痛定思痛之後,她決定拋開一切,出國拓寬眼界,不讓失戀的霉味淹沒她。
站在鏡前,她依然美艷動人,是媒體爭相訪問的靚女,她要振作才是,十幾年的愛戀一下子就排除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她會慢慢釋懷,在當事人那麼慎重明白的拒絕她過後。
忘掉這一切或許很難,她也必須學著接受,所以她才會應王蕾之邀到國外重新開始。
「難道你非要到法國不可?」
她說實話,「遠一點,我才能忘掉不愉快的事。」
懷慈明白她的意思,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離情依依,時間飛快逝去,距離麗婷上飛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她心無芥蒂,露齒笑道:「笑著祝福我。」
懷慈卻笑不出來,她忍不住的抱住麗婷,「我沒辦法,你都要離開了。」
「或者替我報仇。」這是讓她好過的另一個方法。
「我願意。」
宋麗婷邪惡的附在懷慈耳邊細語,只見後者羞赧的點頭。
時間分秒過去,再如何不捨,分別的時候還是來臨了,懷慈猛掉淚,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她的手。
「你要連我的份一起幸福。」宋麗婷用力的回抱她,瀟灑的揚長而去,背著她搖手道別。
懷慈流連的趴在玻璃窗前,凝望著飛機衝出跑道,升上青天,飛往另一個國度。她吸著鼻子,貼在窗前,久久不肯離去。
「該回家了。」有人在身後叮囑。
她回頭,見著沈青嵐偉岸的身軀佇立在她身後,體貼的為她披上外套。
「這地方很冷。」語氣有絲責備。
她用哭得浮腫的眼看他,沒料到他會出現。
「你最近太愛哭了。」他掏出手帕溫柔的為她擦拭。
她哭啞了嗓子,「麗婷走了。」
「我知道。」是他拜託王蕾說服她展開新生活。
「都是你害的。」她控訴。
「如果這樣你比較好過,我願意承擔所有。」
聽到他那麼感性的話語,壓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汩汩流下,她傷心得無法自持,乾脆撲到他寬闊的懷裡盡情痛哭。
她終於明白,關於愛情沒有誰對誰錯,沒有先來後到。
※※※
算算時間,麗婷已經離開一個月,從來往的書信中,不難發現她的確力圖振作,生活過得極為多彩多姿。懷慈當然很為好友高興。反觀自己,裹足不前,原地踏步。
她不急,麗婷卻比她還著急,頻頻來電要她把握住這段感情。實在奇妙,小時候他們還互相敵視;想不到長大後竟要跟沈青嵐談戀愛。
整件事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被動,偏偏一直很主動的沈青嵐現在卻按兵不動,擺明等著她上門。
差點忘掉他是記仇又心機深沉的人物,自己糟蹋他尊貴又不易付出的愛情,他有那麼容易放過她,就不叫沈青嵐。四大惡人之首的名號,絕不是平空得來。
誰教她從小是個知錯能改的乖寶寶,趁著今晚月亮明燦皎潔,她決定自動上門。
晚上八點,沈大少爺的書房響起兩聲敲門聲。
「請進。」
懷慈躡手躡腳,如貓般謹慎的走進來,兀自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
沈青嵐彷彿期待已久,興味十足的擱下文件,拔下眼鏡,變換舒適的姿態,兩腳交疊著,眼神專注的凝視來人,似要吞噬到嘴的獵物。
他等待得夠久了,一開始必須解決宋力行這假想敵,接著要跟麗婷畫清界限,然後又得等她接受他的愛情,還要她心情完全冷靜,不再為麗婷的離去傷心。
說來嘔人,他竟然要跟麗婷爭寵,不過麗婷好景不常,今晚他要扭轉頹勢,後來居上。
可惡的懷慈,仗著他的愛,有恃無恐的讓他一天又一天乾著急。他必須按捺著內心的狂熱,免得又嚇住她。
坐在這裡可以嗅聞到她身上清新的肥皂味,舒服甜美,直挑動男人血液裡的獸性。
「有事?」
懷慈忸怩地開口,「我們休戰好不好?」
他想了一下,悍然的拒絕,「不。」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表現得如此直接,按他平常狡詐的個性,不是迂迴戲弄,就是答案模稜兩可,讓人心慌意亂。可見這次,他的自尊心嚴重受損,非要她死不足以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