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迷水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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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聽藥堂的林當家說他日有起色,足見苻姑娘的醫術了得。」若不是水胤揚,她也不會想請位女大夫回家來為她家老爺看診。

  「謬讚之語,謬讚之語。」苻蓮樗笑容可掬,卻太過粲然而顯得虛假異常,之後,她斂起笑容,鎖緊眉頭。

  「樗?」一直在注意她情況的水胤揚連忙叫道。

  「苻姑娘?」文夫人一聽水胤揚叫也跟著叫。

  「不礙事,傷口發疼,挨一下便過去。」苻蓮樗勉強拉開笑容解釋。

  「那苻姑娘妳好好休息,老身不打擾了。」文夫人見狀起身。

  「真是對不住。」苻蓮樗微瞇起眸,狀似傷口疼入骨髓。

  「樗快躺下,別再說話了。」水胤揚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以為她傷口裂開,想為她檢查傷口。

  「老身留下繡兒伺候姑娘,有事喚她即可。」

  「多謝夫人。」

  直至文夫人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苻蓮樗遣離繡兒後,方鬆口氣,靠上軟枕,撤下掛在頰畔僵硬的弧度。

  「累煞我也!」跟大戶人家打交道,就是這點辛苦,她寧願治治附近農家獵戶的傷,也好過跟他們打口水戰。

  「蓮樗?」水胤揚仍不放心的輕喚。

  「我沒事。」苻蓮樗安下它高懸的心。

  「……蓮樗說謊。」水胤揚細一推敲,結果不難猜想。「為什麼?」

  「因為很累。」

  「蓮樗累了?」

  「不,是跟文夫人說話很累。」

  「沒錯。」它點頭贊同,總覺得這文府的人類個個說話都很奇怪。

  「你不喜歡?」苻蓮樗好心情地笑著。

  水胤揚的喜怒哀樂總是大剌剌的不加掩飾,她能很容易的從它的臉上讀它出現的心情。

  「是不喜歡,他們說的話都很怪異。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什麼名節的。」水胤揚下意識排斥去理解這些東西。

  「那叫禮教,人人都得遵從,尤其是女子。」苻蓮樗為其解惑。「名節是女子最重要的東西,女子失了名節,猶如失了性命一般。」

  「名節跟性命一般重要?」這名節……似乎是很重大的東西。「那它在哪裡?」

  「哈哈,這很難解釋。」苻蓮樗輕笑兩聲,愉悅地看著水胤揚。

  「蓮樗也要守名節嗎?」它覺得當人類很辛苦,當女人更辛苦,除了保性命之外,還得保名節。

  「我老了,再怎麼守也沒用。」苻蓮樗雖出自平常百姓家,但托其父有不凡見解,拿她當兒子養,讓她上學堂讀書、識字,授她醫術,習得一技之長。即使她無法脫出女子的身份,至少她能自給自足、獨立生活。

  對她而言,名節並不能養活她,也不能供予她日常所需,何以她得死守?而男人卻毋需死守自己的名節?這不公平。

  「蓮樗不老,我才老。」水胤揚再怎麼不解世事,也明白自己活了不止百年。

  搞不好它還見過蓮樗小時候的模樣呢!

  「是啊……」苻蓮樗雙眸蒙上一抹晦暗,「等我死了,你還會活在人世間,永永久久。」

  那麼,她貪圖一點水胤揚的陪伴不為過吧?身為醫者,看多了生死,反而不那麼在意生死之事,僅僅那孑然一身的孤獨會讓她害怕。

  現在有了水胤揚,她那空虛的心有了依靠,只想留它在自己身邊,一生一世。也許她很自私,但她知道他們兩個人無法永遠在一起,她的「永恆」與它的「永恆」截然不同。

  「蓮樗不會死,要是蓮樗死了,我陪蓮樗一道死。」水胤揚純然執著地許下承諾。

  苻蓮樗一楞,霎時覺得心頭暖暖的,爾後她揚起唇角,綻放一朵欣悅的笑靨,「小孩子。」

  然而她的心卻怦怦跳個不停,正因水胤揚單純,是以它說的字字句句盡皆出自肺腑,也字字句句打動她冰冷的心。

  「我說真的,蓮樗要是死了,我會陪妳一道死。」妖眸瞇起,點點怒光閃爍,怒於蓮樗明顯不相信它的話。

  「我相信,可以了吧?」苻蓮樗寵溺地笑著,笑意卻不曾到達她眸裡。

  只是這份情感,她不知如何承受,而承受之後又該如何維持?水胤揚終會通曉「人事」,而她年華終會老去。到時候怎麼辦?

  水胤揚出其不意地捉住她的手,緊緊與她手指交纏。

  「放手!」苻蓮樗失了笑意,大力掙著。

  「不放!」水胤揚正色拒絕,「妖是不會說謊的,至少我這只妖不會說謊,蓮樗相信我。」

  「我沒說不相信你呀!快放手,我不想傷你。」她急急命令道,失了平素的冷靜。

  「為什麼?」水胤揚有些悲傷的看著她。

  「胤揚,放手,我才聽你說。」苻蓮樗焦急地看著它的手變紅,眼眶跟著泛紅。

  她向來不傷人,只救人,遇著水胤揚,卻成了她人生中的意外,只因為她的一個觸碰便能傷害它,若是所有的人都會這樣還好,偏生只有她一人的體溫會傷水胤揚。

  這教她怎能不格外小心?怎能不焦灼憂慮?

  「好。」水胤揚放手,卻在放手之後起身,掄拳、垂首地背對她。

  「水胤揚?」苻蓮樗有些慌然地喚著。

  「我沒有說謊。」它轉身面對她,堅持己見。

  四眸相對,苻蓮樗歎息了。

  「我知道你沒有說謊。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苻蓮樗不明白為何水胤揚會突然變成這樣,但她不能放任它受傷。

  「嗯。」它坐回床邊的圓凳,讓她看它的手。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明知故犯!」苻蓮樗一見它的手,氣急攻心,出口責罵:「你要是被我燙死了,誰來陪我死啊?從今以後,你不可以隨便受傷,不然我就趕你走!反正你無法陪我到死,我何必留你?」

  「嗯。」水胤揚任她罵,將她的一字一句皆烙刻在心上,永遠不忘。

  「聽懂了沒?」苻蓮樗這一生還沒這般動怒過。

  它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決心,它這樣……只會……只會讓她難過……

  「懂。」水胤揚低首,掩去嘴角上揚的弧度,讓蓮樗瞧見,肯定又是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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