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一本書的出版時間,已經三個月了。
魏潔兒為自己倒了杯馬丁尼,走到窗戶旁,倚著玻璃望著黑暗的街頭。
紐約的夜晚,何時這麼寧靜來著?
靜得透出一絲輕易可嗅出的詭譎。
「真不習慣。」她一口仰盡馬丁尼,走離窗口,四周靜得讓她覺得可怕,這可不是她當初選紐約當作定居地的原因。
靜?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靜。
她坐在計算機前面,開新檔案,把腦中想的東西都KEYIN進計算機,事實上,魏潔兒並不知道自己打了些什麼,她只是不想讓自己覺得房間裡好靜,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驚覺自己已經開始打起她的新題材──女巫的故事,而且,背景同那個什麼公爵夫人一樣──十六世紀……
魏潔兒煩躁地殺掉檔案,她可不想在沒有任何準備之下就開始寫,讀者們皆具慧眼,萬一服裝不對勁,歷史背景不對,馬上就會往網絡上被筆誅,她可不想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
怪了,平常她不會有這種感覺,怎麼突然之間一切都不太對勁了?魏潔兒再為自己添一杯馬丁尼,這次不暇思索的一口喝盡。
還是趕快上床睡覺才是最實際的。這是魏潔兒在酒精的幫助之下入眠前唯一的想法。
月兒撥開烏雲,悄悄溜進潔兒的窗口,她頸項間戴著一條同是刻成弦月的白玉項鏈,也響應似的發出柔和的白光……
清晨,陽光出奇的溫暖,讓初醒的魏潔兒不由得對著天空露出罕見的笑容,並興起了到外頭走走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起,她沒有多想便出門,與每個匆匆而行的人擦身而過,昨夜那抹寂寞又襲上心頭,她面無表情的瀏覽著每個人的表情,心神恍惚地穿過馬路,緩緩走著,忘卻了燈號的轉換,一輛自街角疾駛而來的紅色跑車直朝向她衝過來,未曾減速,等她發現,連叫也來不及,車子就迎面撞上,她整個人被撞飛離地面大約一公尺高,意識被撞離身體,什麼也感應不到,只覺得胸口熱熱的。
白玉項鏈因潔兒飛起的身子而揚起,發出光芒籠罩住潔兒,此時,天空忽地一聲響雷,正好打中潔兒。
人們震驚的尖叫聲、碰撞聲和雷聲及近處的警笛聲全混在一起,交織成一張密集的網,網住所有的人。
「鈴鈴鈴!」
「魏潔兒,我現在不在家,有事請留言。」
「我說潔兒啊!你最近的新作一直沒出哦!」編輯荷莉的聲音自錄音機傳來。「大概有三個月了,要是再這麼下去,讀者可是會忘記的,積極點,身為你的編輯,我可不希望你就這麼消失了。嗯,大概就是這樣了,如果方便的話,回來請打電話給我,我家裡的電話你知道。對了,你上次不是說過想寫女巫的故事嗎?真幸運,我老公他家祖先聽說有一個人就在十六世紀的時候被懷疑為女巫,差點上了絞刑台,你或許會有興趣,找個時間來我家吧!還有,要是你來我家見到我老公的話,一定會很訝異,因為世界上竟然有兩個人氣質這麼相像……不說了,我跟老公約了時間,要是我遲到他又會擺張冷臉給我看,bye!」
「潔兒,是我,你姑姑。下個星期三是你爸媽的祭日,我們家族決定聚會,要正式將你母親雪莉兒迎入我們魏家的宗祠,身為明瀚和雪莉兒的女兒的你,也該回來一趟吧!
對了,別再寫什麼小說了,那種東西騙騙小女孩和一些愛作夢的女人還可以,當長久的職業是沒出息的。還有,你也該找個好男人嫁了,二十五歲,在中國已經快可以當祖母了……我不說太多了,免得你嫌我這個老太婆嘮叨,下星期三記得回來,再見!」
當天晚上的電視新聞頭條如此報導:
「銀行搶匪與警方展開街頭追逐戰,一名無辜女子受害,但奇怪的是,一記雷打中她後消失無蹤,目前警方已逮捕銀行搶匪,並著手調查此名無辜受害女子之身份,請詳知照片女子的人盡速跟紐約警方聯絡……」
序曲
二十世紀美國洛杉磯「這孩子有不凡的命運。」當魏明瀚和妻子雪莉兒.威爾.克雷思帶著他們剛出生的女兒到魏家見他那一大家子的親戚時,一名精通命理的長輩,在看過娃兒的手相時這麼說。
魏明瀚和妻子面面相覷,整個魏氏家族也因長輩的一句話而安靜下來。
「叔公,我想,還是請您替我們的女兒取個名字吧!」魏明瀚很尊敬叔公,但不是很喜歡他三不五時就說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魏家長輩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他們並不興這一套,也不勉強,只笑笑地接過無論四周多吵都能睡得安穩的小女娃,嶙峋如柴的手輕撫過娃兒粉撲撲的嫩頰。「不凡的娃兒啊!珍惜你的命運,別摒棄它。潔兒,你就叫潔兒,魏潔兒。」
「你不屬於這兒,這兒只是你人生旅途的中繼站,你命定的戀人不在這兒,他在遙遠的地方等著你,等著你。」這位祖父輩的老人家,口中喃喃念著這樣的話語,一邊取出一條白玉項鏈。
白玉被雕成弦月形,散發柔和的光如同天上弦月。
「叔公?」魏明瀚訝然地叫出聲,這條項鏈珍貴無比,是自明朝就傳下來的傳家寶,潔兒還這麼小……
「明瀚,這小娃兒很得我的心,這條項鏈我戴夠久了,她夠格當它的下一任主人,用來護身也好。」老人家不容他再多說地微笑著。
魏明瀚一聽叔公這麼說,也不敢也有什麼意見,默默的接下叔公給女兒的珍貴禮物。
而魏家長輩,只是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望著沉睡中的小潔兒。
第一章
一五八六年十月「轟!」的一聲,巨大的雷聲響起,森林的動物們因天氣的轉變而紛紛找地方藏起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