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緹僵立原地、眼神無助而狂亂。
三樓,今天以前,即使沒有他的允許,她二樣自由來去,然此刻她卻舉足維艱,怎麼也無法追上他解釋。
丁敏敏走了過來,就在方纔那一瞬間,以女性的直覺與敏銳,她相信好友沒有說謊她對大哥絕對是真心的。
「阿香?」丁敏敏輕拍她的肩膀,輕微的力道方落,她的眼淚同時墜跌,一顆接著一顆。
「別哭,我相信你了……」
「丁大哥聽到了……他不會再愛我了……」香緹喃喃念著,像她的眼淚一樣,沒有停止。
「到底你是真的傻還是假的笨……」丁敏敏歎了口氣,「你以為感情是兒戲嗎?你再怎麼天真,也不該拿自己的愛情開玩笑吧?」
「敏敏!」香緹撲進了好友的懷抱,脆弱得像個搪瓷娃娃,「幫我,求求你!」無助地扯著她的手腕,感覺自己的心慢慢隕落,因為他的冷漠。
「以前我有困難你都會幫我……求求你,再幫我一次!我不要丁大哥生我的氣,我好怕他生氣、好怕他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抱著她,彷彿她成了自己的支柱,香緹哭得肝腸寸斷。
原來……如果失去愛情、失去丁悔之,她會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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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悔之整個晚上沒有下樓,任憑丁敏敏有心想要幫忙,他不開門、不接電話,香緹只能無措地坐在樓梯間流淚。
終於,翌日一早,他提著公事包下樓,守在客廳一夜沒有閩眼的香緹,趕忙上前攔住了他。
「丁大哥……」
丁悔之冰涼的眼底泛著不甚明顯的血絲,淡漠地瞅著她,「有事嗎?我趕著去上班。」
一股涼意自香緹的腳底竄了上來,穿透心扉,凍得她的腦子幾乎無法思考。這副冷漠的音嗓,恍如對待一個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今天沒有去晨跑?」
「不想去,不行嗎?」
他的冷漠令香緹覺得萬分難堪,可是她不想放棄。「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她卑怯的請求,「幾分鐘就好!」
丁悔之望著她的姿態充滿鄙夷,「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只是想解釋,免了,我不想聽;或者你想道歉,為我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好意思?不管怎樣,都不必了!」
對她的好感,在昨日明白她的意圖與動機之後,他便強迫自己悉數收回,不再對她表示關心與呵護。
一度他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結果,原來他所擁有的幸福,其實不過是一堆謊言堆砌出來的虛假……他是天底下第一號傻子,而她則是最厲害的女騙子??br />
太諷刺也太好笑了,縱橫商場多年,多少老奸巨猾的企業家沒遇過,面對那些人,他可以談笑風生地巧妙化解他們無理的要求與條件,論何卻敗在一個社會經驗明顯不足的小女生手裡?
只因她打著情愛的旗幟接近他,讓他不設防,再輔以最無辜可愛的清純,誘引他相信她說的每句話———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小心,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做事不該如此沒有防備。
眾人皆知他有驚人的冷靜也有傲人的理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是他鬼迷了心竅……事實證明,他不是柳下惠也非聖人,面對女人的挑逗,他只是一頭被蒙蔽心魂的野獸。
可恥……也多麼可笑啊!
他愛她,而她……根本不愛他!
倘若沒有實驗,她不會接近他;如果不是克了實驗研究的成分是否有效,相信她亦不會每天噴灑著香水、塗著色澤誘人的口紅,在他面前晃來晃去??br />
每天問愛與不愛,只為了實驗的進度;曾經,他為了她的不安全感頭痛不已,一直苦惱著如何教她安心……孰料,他的貼心竟是如此愚蠢!
他可笑地成為了一隻實驗室裡的白老鼠!
她夠狠、也夠犧牲,為了實驗可以不要自己的貞操,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該死的實驗究竟有多重要??br />
「丁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香緹巴著他的手臂,他的疏離讓她好痛苦,心揪成了一團。
「你認為自己還有資格要求我怎麼對你嗎?」丁悔之瞟著她,扯著嘴角冷嘲,「在你這麼對我之後,你竟想求我原諒你?」抽回手,他毫不憐香惜玉地用力撇開她。
香緹失了重心,往後跌靠沙發,眼淚也掉了下來。
他的對待方式讓她明白了他的寒心與失望,可是,她真的不是存心欺騙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我不應該拿你當實驗對像……」香緹哽咽地抽噎,「但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她懊惱、她自責,可無論她怎麼做,真的都喚不回他對她的好了嗎?
「我好喜歡和你在一起,雖然你和別人一樣會嫌我吵,可是你從來不會離開……你會瞪我,卻繼續坐在原處陪我……」過去的相處歷歷浮現眼前,或甜蜜或難過,讓她更不想與他分開。
「你真的很好……」香緹咬著下唇,不讓淚水落得太急,「我不擅長的家事,你會罵著幫我收拾……你好得讓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也一直努力著在改變……」
用力吸氣,鼻涕依然流了下來,她以手背拭去,但如浪潮般洶湧的難過,卻怎麼也壓抑不了,終於——
她放聲哭了出來,所有所有的不安與焦急,多希望能在淚水之中得到平撫……
猝不及防,她用力抱住了他,哪怕得到的回應,是聽見他的嘲弄或是直接被他推開。
「丁大哥,我求你不要討厭我……不要!我不在乎實驗結果……我不管了,我只想要你!」
丁悔之的心猛地一扯,沁出了苦澀。
即便她玩弄了他的感情,踐踏了他的自尊,但她的眼淚依然徹底熨燙了他的心。
「我想和你在一起……」
咬著牙,丁悔之不願心軟,「來不及了!」吸口氣,他將她的手臂扳開,「一輩子被玩弄這麼一次就夠了!」他不希望現下的決定再誤了自己一次。
這一次,她傷得他夠重了。
「大哥!」自二樓下來的丁敏敏叫住他,他們的談話她都聽見了。
丁悔之頓住步伐卻沒有回頭,「如果你的朋友打算繼續借住,從今天起,我回市區的公寓睡。」
聞言,香緹宛如被判了死刑,傷心得無以復加,渾身顫抖,「不要這樣!」她叫道,「在你下班回來之前,我會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