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暗影迷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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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啊——」她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從馬蹄下逃過一劫。

  在一聲馬嘶中,車伕勒住了馬車,也嚇出一身冷汗。

  「濃情——」有人從車篷裡跳下來,正是前來尋找她的袁詠光。

  她微張著小嘴,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奔近,「二——少爺?」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在想你們不知道走多遠了,還打算直接趕到京城去把你救回來,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太好了——」他高與不已。

  濃情知道自己得救了,登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攀著他的手說:「我們快點離開這裡……韓旭倫等一下就會……追來了——」

  兩人都上了馬車,她飢渴的喝著袁詠光遞過來的茶水,茶水甘甜的滋味讓她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歎息。

  袁詠光瞥見她手上的傷口,連忙掏出乾淨的手中給她,怒氣騰騰的問:「你的身上怎麼都是傷,是不是那姓韓的傷了你?」

  「不是。」她終於有力氣說話了,用手中拭去了臉上的污泥和汗水。「這些是我逃走時,被路上的樹枝給割傷的,回去以後上點藥就沒事了,對了,二少爺,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會走這裡?」

  「江南可是我們袁家堡的勢力範圍,我想那姓韓的帶著你不可能還會繼續留在江南,一定會馬上返回京城,所以我們兵分好幾路追趕,有的從官道,有的從小路走,我的運氣比較好,才沒多久就追上你了。」

  濃情心臟還是跳得很快,「幸好你來了,不然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他一臉沉痛的低下頭,「可是大哥他卻——」

  「不棄他怎麼了?二少爺——」

  「大哥他——他就快死了。」

  袁詠光帶著濃情回到袁家堡已是亥時,距離午夜只剩下一個時辰,九月十八日就要過去了。

  濃情什麼都無法思考的朝影子居狂奔而去。不會的!不棄他不會死的!她的心彷若被馬車輾過了好幾回,痛得她無法呼吸。

  不棄,我來了,等等我——

  為什麼他要瞞著她?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可能活不過二十五歲的生辰?

  不行,不棄,沒有你,教我怎麼活下去?

  「不棄——」濃情大喊出她心底的痛。

  她奔入敞開的紅色拱門,老遠就可以看見從屋裡透出來的光線,讓她在絕望中感到一絲希望,只是當濃情拾級而上,越接近屋子,那微弱的哭泣聲就越明顯,也使她的腳步慢了下來。

  那是人的啜泣聲,他們為什麼在哭?這份認知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動不了了。

  跑在她後頭的袁詠光也聽見了哭聲,他的心驟然跌落了谷底,越過濃情衝了進去,一聲聲呼喚著「大哥!大哥!」

  「不會的、不會的——」濃情舉步艱難的跨過門檻,瞟了一眼坐在門口痛哭失聲的駝叔,她的心更冷了。

  她像一具遊魂似的晃進屋內,一一的掠過在場的人。

  袁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淚,二姨太在身邊細聲安慰著;袁夫人趴在兒子的床頭哭得肝腸寸斷,袁貫天則強忍著悲痛,想將妻子拉離床榻。

  「不要拉我——我苦命的兒啊!讓娘跟你一塊去——」袁夫人聲淚俱下的哭喊著,一時太過激動,整個人暈死過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袁貫天扶起妻子往外走,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承載不了而滾落下來。

  「不公平——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大哥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得到這種報應?」袁詠光梗聲的喊著,右手使勁的捶著牆壁,一拳一拳的發洩著,直到牆上沾滿紅色的血跡。

  濃情將目光拉到躺在床榻上的人,雙腳無法移動半步,表情空洞,只有滾燙的淚珠不聽使喚的直掉,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情丫頭,你能趕回來看不棄最後一眼,我想他也應該會瞑目了。」袁老夫人這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聲音了無生氣,「不棄他在斷氣之前曾經清醒過一次,他要他爹收你當義女……將來幫你挑個好婆家,絕對不要你替他守寡……嗚——」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不棄他……真的這麼說?」他好殘忍!

  袁老夫人顫巍巍的走向她,兩眼直盯著垂掛在濃情胸前的護身古玉,可能是因為奔跑的關係,使它掉了出來。

  「原來不棄把這塊玉珮送給你——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袁老夫人兩眼無神的喃道。

  濃情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玉珮,不解的望著她,還是袁詠光解除了她的疑惑。

  「這塊玉珮是我們袁家的祖先親手所刻,傳給每一代長子用來當護身符,雖然從來沒有人證實過,可是袁家的祖訓上說,只要戴著它,或許就可以避得開這個死劫,沒想到大哥卻把它給了你——」他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嘴裡嘀咕著,「他真是愛慘你了,愛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袁詠光的敘述每一個字都像在凌遲著她的心。

  「這都是天意——是袁家的劫數還沒完。」袁老夫人的腰再也挺不直了。

  濃情的淚流乾了,站在床頭睇著狀似沉睡的袁不棄好一會兒,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當她開口時,聲音也變得異常平靜。

  「老夫人,可不可以讓我和不棄單獨話別?」

  袁老夫人點了點頭,示意其他的人都退出門外。

  濃情挨著床頭坐下,取下身上的玉珮,將它放置在袁不棄胸前,聲音飄忽,找不到個落腳處。

  「你真傻,既然它對你這麼重要,為什麼要將它送給我呢?不棄,你就這麼走了,你真的走得安心嗎?」

  她的指尖所觸摸到的皮膚還殘留著餘溫,滑過他額頭、臉頰和緊抿的嘴唇,最後停在袁不棄糾結的眉頭上,似乎有什麼事在困擾他,連死都放心不下。

  「不棄,我已經回到你身邊了——」她俯下頭親吻著他的眉、他的鼻、然後駐足在他微涼的雙唇上。「你感覺到了嗎?不棄,你跟我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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