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引她注目的,還是放在窗前那個大的繡架,架子是用上等的柏木做成,而架上有一幅未完的繡畫。
映雪支起架子,慢慢地走到繡架前,瞪著那幅繡畫良久。
「怎麼了?」發現她久未出聲,荻柏不禁開口問道。
「這……這……是誰……誰繡的?」她的聲音居然發抖?
「怎樣?」他沒有馬上回答。
映雪難掩心情的激動。「我以為這世上,除了師父以外,再也沒有人會繡得那麼好、那麼美,那麼……」她伸手想去碰那幅未竟的繡畫,但又縮了回來,像是怕褻瀆了它。「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還能繡得如此完姜、令人感動……」說著說著,眼眶竟泛紅了。
「看這樹……好像風一吹,葉子就會飄動,盛開的花好像會飄出香味……」
雖聽過無數的讚美,但從沒像這一次,讓他覺得如此開心,荻柏握緊雙拳,她那毫不掩飾的真誠讚美,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既喜又窘。
映雪轉過身,眼光亮得驚人。「告訴我!這是誰繡的?是你的姊妹嗎!可否讓我見見她?」
他微微一僵,霎時,所有喜悅消失無蹤,面無表情。「那是我繡的。」
「你?」她不信地瞠圓了眼睛,他——這是他繡的?
他幾乎可以猜出她在想什麼: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可以繡得出如此棒的繡品!自從接下宮家坊後,他從未後悔過,也不在乎世人對他的嘲弄和評價,但唯獨她……對這個初見面的女子,他居然很在意地對他的看法。
「哇!你好厲害,可不可以教教我,你那葉子、花是用什麼針法繡的,師父有教過我,可就是沒法繡得那麼好,可不可以?」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懇切地說道。
他瞪著地,整個人被她拉得來回晃動,像個搖擺不定的娃娃,過了良久,他才開口。「你真想學?」聲音有著驚奇。
「那當然,我在這邊學會了,回去之後,可以讓師父大吃一驚的。」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師父對她的讚美眼光,然後突然記起一些事。「不過,我先聲明,這可不是改拜你當師父,所以……所以……」她咬著下唇,怯怯地望向他。「你不用全部教我,只要告訴我一點點就好了。」
他不發一語,死命盯著她半晌,突地,他放聲大笑,笑得很沒形象,差點就貼在廊柱上。
映雪皺皺鼻子,幹麼?她說錯話了嗎?有必要笑成這個樣子?
好不容易總算停住笑,他望向她,目光有著說不出的深意及柔和,當他這樣凝視她時,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呼吸突然變得困難,不敢再迎視,羞紅著臉偏過頭去。
荻柏則被她臉上突現的嬌羞給迷住,好……好可愛呀!他長這麼大,母親、姊姊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可從沒一人像映雪一樣,能讓他看癡了。
為了掩飾心頭上的慌亂,他趕緊說出閃進腦中的第一個想法。「你想太多了,我相信你師父一定不會只要你學『一點點』,而是要你盡可能將所有技巧都學會!」
「真的嗎?」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錯!畢竟我跟你師父可是師出同門。」
她頓時恍然大悟,對呀!怎麼會忘了,他們可是一家人呀!「太好了!」她忘情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那也就是說,我可以盡情的學了。」
「正是!」他柔柔地望著她,心想姊姊真是幸運,能收到如此好學的徒弟。「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歇著吧!」
「嗯!」她拄著杖慢慢走回床邊。「啊!等等!這是你的房間,那——今晚你睡哪呢?」
「不用擔心,這裡是我家,房間多得很,處處都可以睡。」
見她上了床,他忙別過目光。「那我先出去了,明兒見。」
「明兒見……啊!等等!」
荻柏肩膀微垮,當下他決定,以後要叫她「啊!等等!」小丫頭。
怎麼有那麼多問題?
轉過身子。「還有什麼事嗎?」一臉很忍耐地問道。
「有!很重要的!我差點忘了。」語畢,她手伸向衣服的鈕扣。
荻柏見她動手解開衣服時,差點沒血液逆流、瞪突了眼。「你……你在幹麼?」他驚駭地低叫道。
她愣了一下。「沒幹麼呀,我只是要拿個東西給……啊!等等!你為什麼還不轉過身子?」她立刻緊緊抓住已鬆開的衣領。
再一次,湧起想敲她腦袋瓜的衝動,忍住氣,慢慢地轉過身子。「……請……繼續。」話從他牙縫裡擠出來。
「嗯……」一陣悉卒聲從他身後響起,荻柏試著不讓自已胡思亂想,心裡是這樣,可身體卻不配合,駭然發現,這是他自成年以來,對一個女子產生了反應。
怎麼可能?他垂首瞠目瞪著那明顯的證據。
老實說,他一向以擁有超強的自製為傲,身為官家坊的主子,天天與一大群年輕嬌美的女子共事,說不注意、不受影響是騙人的——他畢竟是個正常的男子,但基於自尊及身為主子的擔當,他從未與旗下女子發生過異樣的情感,儘管有很多女子愛慕他,可他總刻意視若無睹,恪遵坊主職責,因為官家坊坊主傳女不傳男有其深意在,外婆為他壞了規矩,他又怎能胡作非為,傷了外婆的心?
因此自他十四歲掌管官家坊,他便壓抑住自己對女性的感情,不動心亦不動情,久了,也自然成習慣,所以到了成婚之期,反而興趣缺缺。
可沒想到今日居然……天呀!
「好了,你可以轉身了。」身後傳來嬌呼。
要命!他閉了閉眼睛,連深吸好幾口氣,用盡意志讓自己平復下來,僵硬地轉過身子,一看,除了她衣領上的鈕扣尚未完全結好,並無其它異樣,至少,不像他方才在腦中所想的,鬆了一口氣,卻又有種莫名的失落。
嘖!在想什麼呢?肯定是受了王棋的不良影響,滿腦子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