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織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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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荻柏則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眼底閃著一抹特殊的光彩。

  沈雲飛抬高下巴。「那是當然,男人繡花有什麼出息可言?」他望向荻柏的眼神充滿了輕視。

  「什麼叫出息?」映雪的眸光散發著冰冷。「非得要當官才叫做出息嗎?」

  這姑娘還真是咄咄逼人,沈雲飛乾笑道:「那是自然的,難道姑娘沒聽過,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嗎?」

  「讀書高?」映雪微偏著頭。「這麼說來,你們這些『讀書人』,一定個個滿腹經綸,無所不知?」

  「那是自然。」沈雲飛下巴揚起。

  「既然無所不知,那你應當明白刺繡是項高明的技術,能者須集繪畫、書法及熟知百種以上針術的變化,普通人能三者兼顧還不是件易事,可惜當今世人卻將刺繡定為女子閨房之功,你可知自古以來,上等繡品是君王及諸國王公貴族爭相收集之物,而你卻輕賤這項高超的技術?」

  「我……」沈雲飛一時被她搶白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映雪朝前跨了一步。「老實說,我不知道何謂是上品、下品,我只知道,在佛祖底下,眾生皆平等,無貧富貴賤之分,善者登極樂,惡者墜阿鼻。」說到這,她頓了一下。「任何人都沒資格去看輕人、欺辱人。」

  沈雲飛被她說得惱羞成怒,對這個女子的好感頓時化為烏有。「婦人之見,淺薄至極!」

  什麼?立時有三道銳利的視線射向他,若那是箭的話,沈雲飛已是萬箭穿心了。

  敢說女人的壞話?宮羽娘、宮霓裳和威荻蓮全都瞇起了眼。

  「我要用繡針將那傢伙的嘴巴給縫了起來。」宮羽娘冷冷地說道。

  「娘!我幫您。」霓裳難得和母親有相同的看法。

  「這點小事哪需要外婆和娘出馬,女兒一人就夠了。」荻蓮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麼讓這個傲慢討人厭的傢伙吃足苦頭。

  戚慕翔和駱靖堯並沒有錯過身後女人的那些嘀咕,翁婿倆互換一眼,然後有默契地,沒什麼同情心地聳聳肩——那傢伙死定了。

  荻柏聽到沈雲飛的話後,原本一直掛在臉上溫文儒雅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冷凝肅殺,令所有蕭家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蕭詩詩整個胸口一緊——天!他看起來怎麼像變了個人?

  他緩緩走到映雪身邊。「夠了!映雪,別再說下去。」

  映雪頓時一僵,喔!天!她做了什麼?這可是荻柏的相親宴,她居然當眾和對方家人起了衝突……這不擺明了她是在搞破壞嗎?

  她臉色慘白地轉向荻柏,嘴唇微顫。「對不起!我……我不是……」羞愧難當,她再也說不下去,整顆心被歉疚還有另一股無以名之的情感給佔據,令她難以支撐,飛快地旋過身子,奔至船尾,施展上等的輕功,輕點水面,一躍便躍至岸上。

  「映雪!」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可她恍若未聞,三兩下就不見了人影。

  「我去追地!」荻蓮跳起來。

  「不!」

  不?荻蓮吃驚地望向弟弟,他幹麼阻止她?可是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時,她不再說話了。

  荻柏靜靜地轉向蕭家人,一瞬也不瞬地凝視沈雲飛。「既然兄台覺得女人之見淺薄至極,那聽聽男人的,如何?」

  他走到沈雲飛面前,沈雲飛被他所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勢給嚇住了。「憑我身為威鎮將軍之子及當今皇上的妻弟,要利有利、要權有權,何難之有?只是,權、名、利在我眼中如糞土一般,我一向只做我喜歡的事!哪輪到你這等庸俗之人來告訴我該如何做?」他手一場,瞬間有三隻繡針準確射中沈雲飛結在發上的髮冠,令所有蕭家人臉色全變了,尤其是沈雲飛,臉色蒼白若紙,他作夢也沒想到,戚荻柏溫文儒雅的外表下,竟有著深藏不露的武功,實在太小覦他了。

  荻柏轉向蕭大學士。「若是貴府無法接受在下的選擇,那——我想這門親事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告辭!」身如飛燕般輕巧地躍起,點著水面朝映雪離去的方向追去,留下滿船表情不一的人。

  蕭家人全都震驚、慘白,而戚家有四成的人露出了然欣慰的笑容。

  「娘,這就是您的往北之路?」荻蓮對著母親咬著耳朵。

  「還差一點!」

  ☆  ☆  ☆

  痛!好痛!

  是心痛還是腳痛?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初癒的腳傷在經過這麼劇烈的奔跑後,已不堪負荷,在勉強向前奔了幾步,終於不支跌倒,整個人趴在地上。

  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動也不動地,不想爬起來,淚水不停地流出,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討厭!

  想到荻柏方才對她說話時的冷淡,喔!天呀!她不該那樣多事出面破壞他的婚事,難怪他會不悅,可是……可是她真的無法坐視他被人如此羞辱。

  但她是戚家的誰?又有何立場說這些下.

  驀地,覺得有人正輕觸她的發,猛然一驚,連忙翻轉過身子,往後退爬了好幾步。「……柏哥哥。」看到他,她眼淚掉得更凶。

  荻柏輕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潔淨的布帕,伸手為她拭去臉上沾到的污泥。「哭什麼呢?」

  費了好大的勁,才不再讓白口己哭泣,垂著眼。「……對不起,我……壞了事,我不是故意地,聽到那討厭鬼胡說八道,一時氣昏了頭……對不起!對不起……」她邊抽噎邊說道。

  「你沒做錯事,為何要自責?」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是為了我,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你呢?」

  他的眼眸是如此溫柔,令她想永遠陷溺其中,不可自拔,可是不能!她閉上眼睛,不敢再沉醉。「可你的婚事……」

  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管他的,反正我本來就不想娶蕭姑娘。」

  她震驚地瞠圓了眼睛。「可是……宮家坊的繼承人?」

  他微扯嘴角,眼中有絲無奈。「若不是為了讓我的外婆放心,我壓根兒不會理會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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