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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她雖是對他生氣,怨懟的心思濃了些。

  「我才不要你的什麼、什麼金珠銀珠,你快快將它取回,你怎麼這樣霸道?!一點兒也不顧及別人感受,人家明說不要了,你偏把珠子強灌進來,我拿你的元虛珠子做什麼?!不能玩、不能吃的。你若是、若是有何差池,豈不是全歸我的錯,你可是陰冥的判官,而我只是小小的孤魂野鬼,你這樣護我,這個大恩惠,我承受不起。」

  她與他是雲泥之差,早有了這般的體認,他是成仙正果,不能涉及塵世的男女之情,自己雖鍾情於他,又怎可任由情感氾濫。

  受這苦楚,她一個便夠了。

  「你氣虛、精魂委靡,那珠子可護你。」文竹青眉心淡蹙。

  「我不要不要……」瑤光自是明白,他若不取走,憑她自己是沒這樣的神通將銀珠吐出的,更何況現下還受了傷,靈力更弱。

  「聽話。」他歎著氣,無奈地看著她鬧孩子脾氣,覺得小豆子都比她懂事些。

  「不聽不聽。為什麼是我聽你的話,你不聽我說?」她輕喊,雙頰因激動而泛紅,長髮托著她的臉蛋楚楚可憐,眸子卻是堅決又悲哀的。

  「我已經努力不去招惹你了,已經好努力、好努力,你到底還要如何?!大哥一心想將我嫁你,是為了我心中的夢……但是我很清楚,你不能動情、不能有世俗的心,我若癡纏著你,一切只有痛苦。我求你,你把銀珠取走可好?我不想與你再有交集,你好心一點,別教我又抱希望……」

  一份情心中自知,瑤光無所奢求,只要有個小小的地方,完全的屬於自已,讓她獨自淺嘗沉吟。難道連這個小小冀篁,也無法得之嗎?

  靜默許久,聽她語中悲意,文竹青方寸如火如濤。

  以往的歲月無她,是過得輕鬆自在,如今識得情慾,那千年來的日子如同夢幻,竟是虛無得無一可記。

  「等你傷安穩了,我自會取走。」他的溫言對上她的激動,大掌撫順著她一頭烏絲,聊以發洩想碰觸她的慾望。

  「嗚嗚……你不要理我……」感受他的溫柔,又無法光明正大地愛他,這痛比那五爪剖腹更教她難以忍受。

  她蜷縮在床上流淚,身子疼,感情也疼,想好好舔著傷口,他就在身邊,用好溫柔好溫柔的眼神看著她,用好溫柔好溫柔的語氣同她說話,她費盡心力才將對他的感情埋起,不讓那洪流淹沒,而如今,他卻朝她走來,她真的錯亂了,心又開始徘徊、允許去奢望——

  「嗚嗚嗚……若是理了我,又躲開我,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聽著低喃,見她小臉帶淚的無助神情,文竹青已難忍受,掌心撫著她嫣紅的臉,一隻手扣住她的下顎,心痛地吻住了她。

  瑤光嚶嚀一聲,微微掙扎著,還是融化在火熱的纏綿裡,畢竟她是喜愛他的,這麼、這麼地喜愛他,但願魂魄與他相同。

  「我如何能不理你?」他歎息,明白前頭有一場仗要打,若因這世間情愛獲罪天庭,也由他去了,因為心動,一切值得。

  「我會害了你。」他的唇形這麼好看,俊逸的臉懸在上方,瑤光端倪著,忍不住輕啄他的嘴,口中卻說:「你把銀珠取回,從此就不相干了,你仍是掌生死簿的地府判官,我還是在水岸邊的一抹幽魂。你的恩情……瑤光不會忘記的。」原還想隨他學法術,但她多情情重,若在他身邊,定是捺不下心思,到得那時,一切又要亂了,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她的話令文竹青極不舒服。

  什麼叫作不相干?!什麼叫作他的恩情她不會忘記?!唉,他從未談過情說過愛,要如何表示,才能教她明白?

  此時,某個玩意兒由瑤光袖中掉出,落在地上,清亮亮地一響。

  兩人視線不約而同地望去,那串鈴兒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

  瑤光輕呼一聲想拾回,文竹青比她還快,彎身已將串鈴兒撈在手中。他端視著,憶及那時因月夜中乍現的清音,將他引到小河畔的樹下,他隨意取下了它,卻難以料得自己亦會在情中伏首稱臣。

  「是我的,還給我。」瑤光想表現出無謂,但眸中的閃爍已說明一切。

  「我記得你說,你將它丟到小河中,讓它隨水沖走了。」那時聽了,心中微微的悵然若失,如今已知緣由。

  「我去抬了回來,不行嗎?」她瞪著他,輕喊著:「快快還我。」

  他唇邊緩緩露笑,將串鈴兒收入懷中。

  「你……還給我。」她急了,臉頰一羞,而他沒費什麼力氣便將她制住。

  「還什麼?」他還是笑,大掌安穩地擱在她腹上,一股氣由他掌心暖和著她不時緊抽的腹肌,瑤光幾要呻吟出聲。

  「我的串鈐兒……你還、還我……」她想拍開他的手,可是意識好難控制,卻反倒握住他的臂腕。

  文竹青低低一笑,聲音略沉,「是的,它原是你的,你將它掛在樹枝上,給了我了。你莫要忘記。」

  ***********

  沒忘呵,怎能輕忘?!

  只是,瑤光不懂,他為何有這舉動?為何說如此話語?

  抱著一團疑惑,她在他綠竹小屋中調養修行,自那以後,他回復以往待她的一貫溫和,只是好幾回瑤光會捕捉到他瞧著她的眼神,揉進一份情愫,溫柔又高深莫測的,總沒來由教她心跳加促,耳根發燙。

  她想問他,想將一切弄得明白,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又難以說起。

  這日,瑤光獨自在屋外漫步,綠竹隨風搖曳,青翠中帶來舒涼。

  正自冥思,不遠處的模糊景致中走來一人,她略微驚愕,因這個綠竹小屋除大哥、文竹青以及他底下辦事的魑魅兩鬼外,她尚未見過誰來拜紡。

  那人亦是一身白衫,膚色較文竹青黝黑,粗眉炯目,肩寬腰壯。他來到瑤光面前,作了個揖,舉止甚是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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