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驍的神色異常堅定,「我不在乎!當年我就是因為考慮的太多,不敢上門解除婚約,結果害得你娘離開我,造成我一生的遺憾;現在你娘死了,留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教爹怎麼能不管呢?」
「如果您真是為我好,就請不要再逼我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她表現出個性執拗的一面,反抗到底。
兩人就這麼互瞪著,似乎在比賽誰瞪得久,隔了好久、好久之後,他垮下沉重的肩頭,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唉!你們母女倆不僅外表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個性也是如出一轍,都是這般固執,一旦決定的事,任誰也說不動。」
燕飛卿輕笑,明白自己已經說服他了。「這不叫固執,而是堅守原則。娘當初離開您,就表示我永遠是她一個人的女兒,您就答應我別再提認祖歸宗的事了,就算是您補償我的好嗎?」
面對和自己最愛的女人同樣的臉孔,西門驍狠不下心拒絕她,道:「就算我說不,你也會依然故我,說不定會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爹可不想再失去你,答應爹一件事,不論將來你在哪裡,隨時都要讓我知道,就算是我這做爹的一個小小的請求,好嗎?」
燕飛卿猶如牡丹花盛放般的笑了,「我會的,爹。」
這一聲「爹」叫得西門驍心花怒放,擁有這麼美麗迷人的女兒,是每一個做父親的驕傲。
「好——」他高興到忘了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孩子,留下來多住兩天!讓爹多看你一下。」
「咳、咳。」古文奇假咳數聲,兩人馬上噤口不語。
這時,西門宛宛小心翼翼的端了湯藥進來,吹涼道:「爹,您的藥煎好了,現在不會燙口了,我來喂您喝。」她絲毫沒有察覺屋內的人有何異狀。
燕飛卿還真有些嫉妒西門宛宛能親自服侍父親,「宛宛,我留在這裡不太方便,還是先回房等你。」
古文奇送她到房門外,她倏地回過頭,「古總管,他——是裝病的對不對?」
他有一剎那的錯愕,然後笑了出來,問道:「燕姑娘真是好眼力,是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
「直覺,他外表看來像個病人,可是雙目有神,且笑聲中氣十足,單憑這些,就證明他並不如外界傳言般已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所以我才認為他是假裝的。」
古文奇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細如髮,「那是因為莊主見到燕姑娘後真情流露,也就顧不得偽裝了,請燕姑娘不要點破,莊主這麼做,自有他的理由。」
「只要他沒事就好,其他就與我無關了。」她瞭解的道。
「多謝燕姑娘。」不愧是「巧手觀音」親手調教出來的女兒,只可惜大小姐和少爺都不及她的一半,這也是麒驥山莊的損失。
☆ ☆ ☆
「燕姑娘,請留步。」穆宛萍遠遠的見到她,心中一悸,上前喚道。
對方是西門宛宛的母親,燕飛卿自然不能不理睬。
「夫人叫住我有事?」
她神色不定,有些難以啟齒,期期艾艾、道:「呃——昨晚讓你和宛宛同擠一張床,睡得還好嗎?宛宛把你當親姊姊一樣看待,有什麼需要,不必客氣。」
燕飛卿看出她的言不由衷,有些瞭然於心,「夫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
穆宛萍絞著手上的絲帕,一番天人交戰後,再度開口道:「昨天有宛宛在場,我不方便問,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娘她——是否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稱『巧手觀音』的燕玉嵐?」
「夫人為什麼會這麼以為?」她機警的反問。
穆宛萍征了一下,囁嚅道:「我——只是猜想。也許是女人比較敏感,記得剛成婚那一年,丈夫像瘋了似的為了尋找一個人不眠不休的到處奔波,做妻子的怎麼可能視若無睹,可是,我卻連開口問的勇氣都沒有,這疑團放在心裡十九年了,一直想把它給解開來,昨日見到你之後,那種感覺愈來愈強,所以才會這麼冒昧的問你。」
她沒有做正面的答覆,「就算她真是我娘又如何呢?『巧手觀音』早已不在人世,何不讓過去的一切隨風而逝吧!」
「你——真的是──」如果這姑娘真是燕玉嵐的女兒,那她的親生父親說不定就是──
燕飛卿笑得坦然真誠,「我什麼都沒說。夫人,往事已矣,來者可追,他仍然是你的丈夫,宛宛的親爹,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聽了她一番話,穆宛萍突然覺得羞漸不已。她只顧著自己,一心想要維護這個家的完整,從沒有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過,她真是太自私了!
「那你呢?你娘死了,只剩下你一人──」她畢竟本性善良,很快的撇去私心,心有不忍的開道。
「我會照顧自己的。夫人,這輩子我只姓燕,除非將來嫁了人,不然是不可能改其他的姓氏。」燕飛卿為了讓她安心,鄭重的保證。
她更感到慚愧,一張臉孔漲得通紅,「我——實在對不起你。」
「我並不這麼認為,就像當年燕玉嵐的決定一樣,沒有誰對不起誰,夫人不必覺得愧疚,也不需要讓宛宛知道。這兩天我就會離開此地,大概不會再見面了,過去的事,就統統把它忘了吧,」
穆宛萍噙箸感動的淚水,驟然明白了丈夫當年會愛上燕玉嵐的原因,和她一比,她簡直是自慚形穢。不過,往後她會更努力嬴回丈夫的愛,讓他真心的接受自己。
☆ ☆ ☆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釆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這首詩出自於詩經的王風采葛篇,是一首男子思念女友的戀歌,君少翼今日吟來感同身受。古文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愛的女人不過才離開兩天,他就已經快熬不住相思之苦,巴不得馬上帶她回來,牢牢的拴在身上,哪兒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