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唉!」牛總管故作虛弱狀的躺在床上,不時的咳幾聲。「只是一點老毛病而已,還勞煩王爺來探望老奴,老奴真是不敢當……」
閔恆親手為他蓋好被子,「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病了?本王已經讓人去請大夫,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
他搖著花白的頭顱,「老奴沒事,這點小病算不了什麼,況且王府裡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休息……」
「本王要你休息就休息,不要再囉唆了。」嚴厲的口吻中透著一絲關切。
牛總管擰了擰鼻子,梗聲的說:「是,老奴休息就是了,只不過……」話說到一半故意停頓下來。
「只不過什麼?」閔恆很自然的接下去。
「老奴昨天找了一整天……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已經找到那位凌姑娘了,可是她說……她說要王爺親自去接她,才願意幫我們……」他說得有氣無力,一副隨時可能會斷氣的模樣,還不時偷瞄他的臉色。
「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民女,居然要本王親自去接她,看來她只不過是想乘機拿喬,伺機斂財罷了。」外面多的是這種招搖撞騙的神棍,只是想不到連女人也幹起這種騙人的勾當。
「她不是那種人,王爺要相信老奴的眼光……」
閔恆沉下峻冷的臉龐,「不要再說了!本王絕不會去接她。」
牛總管眼看事情就要失敗,再度使出苦肉計。
「既然王爺這麼堅持,老奴……也無話可說,等老奴死後……親自去向老王爺請罪……請他原諒老奴無能……沒辦法保護王爺,嗚……」王爺是他從小看到大,面惡心軟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了。
「你這樣也能哭?」真被他打敗了。
牛總管一聽,哭得更淒厲、更大聲,「嗚……老奴真是愧對老王爺、老王妃所托,只有以死向他們謝罪……」
閔恆不由得握緊雙拳,指頭的關節嘎吱嘎吱響著,他可是個堂堂的王爺,根本不必理會一個老奴僕的威脅,可是,腦中總會自動回想起幼年時,牛總管背著他到處遊玩的溫馨書面,一顆固執的心不爭氣的妥協了。
「老王爺……老奴對不起您,老奴就快下去見您了……」牛總管心裡急得半死,莫非這招也失效了?
閔恆按著額角呻吟一聲,終於舉白旗投降了。「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本王去就是了。」
「王爺真的願意去?」牛總管眼淚收放自如的程度,比戲台上的苦旦還厲害。
「告訴本王要上哪兒找她。」閔恆無奈的道。真是奴欺主,有夠無法無天的。
※ ※ ※
「呃……你們要找凌姑娘?」
林大娘愣愣的瞅著面前眉宇間有些貴氣、氣質剛冷的華服男子,好半晌才找到聲音。通常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到他們這種偏僻髒亂的小地方,見他身邊還帶著隨從,可見得不是普通老百姓。
尉遲英代替主子回答,「是的,請問凌姑娘住在這裡嗎?」
「她是借住在這裡沒錯,不過,現在不在家。」
「大娘知道她上哪裡去了?」若是今天沒見到人,王爺只怕不會再來第二次,所以,得問清楚才行。「因為我們有急事非見到凌姑娘不可,請你告訴我們。」
「這樣啊!」林大娘猶豫片刻,「好吧!你們跟我來。」
尉遲英斜睇向不發一語的閔恆,見他微頷下首,才跟著林大娘後面走。
「凌姑娘人真的很好,自從她來了之後,幫了我們不少忙,公子家裡是不是也不平靜,所以才來找凌姑娘幫忙?」她熱心的想幫凌書雁多拉些生意,可是瞟見那華服男子繃著一張人家欠他幾百萬兩的臭臉,立刻很識相的閉上嘴,不敢再多問了。「呃……已經到了,凌姑娘就在前面那間屋子裡頭。」
林大娘領著兩人離開胡同,來到大路旁的一座宅子前,見門扉緊閉,門口還有幾個人將耳朵帖在門上,想聽聽看裡面在做什麼。
「凌姑娘還沒出來嗎?」她問外頭的左右鄰居。
「才剛進去而已,還有得等。」
「楊老頭的閨女中了邪,每天一到傍晚就會發作,都已經快半年了,恐怕沒那麼快解決。」林大娘用抱歉的口吻向閔恆和尉遲英解釋,「兩位公子恐怕要在外面稍等一下,要是現在進去,可能會打擾到凌姑娘。」
閔恆的眉頭馬上皺起一道深深的摺痕,心生不悅的想立刻拂袖離去,就連進宮面聖也沒讓他在外頭枯等過,一個民女竟敢讓他在外面罰站!
「依大娘看,我們還要等多久?」尉遲英趕在主子發怒前問道。
「這我就不曉得了。」她說。
尉遲英趁林大娘的注意力轉到別處,才壓著嗓子說:「王爺,既然人都來了,我們就在這裡多等一會兒,不然就這麼空手回去,牛總管這下可能會跑到老王爺牌位前喊著要自盡了。」
閔恆頗不以為然的發出輕哼,不過,也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他當然不是怕牛總管的眼淚,而是想見識一下那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最好能當面拆穿她的詭計,免得這些愚蠢的老百姓上了她的當。
閔恆心中方這麼忖道,那兩扇門忽地「啪!」的一聲被打開來,出來一位容貌清秀的姑娘。那女子一身布衣,身上唯一的飾物只有手腕上那串水晶珠煉了,只見她微顰著秀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閔恆身上。
「凌姑娘這麼快就出來了……」
「事情解決了嗎?」眾人見她出來,紛紛想詢問結果如何。
凌書雁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只是昂起小巧的下巴,不閃不躲的迎視閔恆森冷高傲的視線,「林大娘,麻煩你請這位公子暫時離開。」
「你說什麼?」閔恆怒聲問道。這女人居然一開口就要趕他走,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
林大娘無措的看看她和閔恆,「呃……凌姑娘,這……」那男人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樣子,她才不敢真的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