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朝屋內大喊,「皇上哥哥、皇上哥哥!我是晚兒——」
張公公和侍衛硬將她擋了下來。「晚兒小姐,你這是何苦呢?回去吧!」
「我不回去,皇上哥哥要是不見我,我就一直等下去,直到他願意見我為止。」
梁晚兒就不信疼她寵她的皇上哥哥會狠得下心拒她於門外。
見她心意已決,張公公只好由她去了。
第八章
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低垂。
梁晚兒癡癡的盯著御書房的門扉,站得腳都麻了,還是盼望裡頭有任何回應。
她要堅持下去,沒有見到皇上哥哥,絕不離開一步。
「晚兒小姐,咱家看你也累了,還是回去吧!」張公公不忍心的勸道,「皇上為了軒轅皇爺的事正在大傷腦筋,暫時沒有空暇見你,你還是——」
「我不走!」她固執的不為所動。
張公公又是歎氣,又是搖頭。
霍然,門裡傳出讓梁晚兒為之振奮的嗓音——
」張祿,讓她進來。」皇上揚起平持冷靜的語調說道。
他吁了口氣,「晚兒小姐,皇上清你進去。」
梁晚兒斂起微笑,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的來到門前,再輕輕的推開它們,這些年來,不知到過這裡多少次,卻是頭一回感到緊張,和一種無法形容的高深莫測,讓她手腳發冷。
「皇上哥哥——」她突地有股想哭的衝動。
皇上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神情相當疲憊。
「晚兒,有什麼急事非見到朕不可?」
「我聽說皇上哥哥把軒轅彧押入天牢候審,是真的嗎?」
「不錯,朕萬萬沒想到他真有謀反之心……」
她情急的插嘴,「他沒有!皇上哥哥,那天我說的只是氣話,
故意想陷害他,阿彧他沒有造反,也沒有背叛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晚兒,你不必替他說情,連他自己都承認曾經冒充過朕,還會有假嗎?」皇上口氣轉為冷峻,「他是朕的親兄弟,朕也待他不薄,他居然還覬覦著朕坐的這張龍椅,實在是罪無可恕!」
梁晚兒雙腳驀地發軟,險些站不住。「他、他承認了?」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承認?她真的不懂。
「他不承認也不行,就連紹王爺都掌握到了他暗地裡招兵買馬,企圖叛變的證據,而且連皇太后都認為他平日恃寵而驕,從不將朕放在眼裡,若不施以嚴懲,恐怕有失皇室尊嚴。」他說。
她失聲低叫,「阿彧才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壞,這根本是誣陷!」
「晚兒,不許無禮!」皇上輕斥,「你以為朕也願意相信他們的指控嗎?可是證據就擺在眼前,教朕不得不信。」
「皇上哥哥,我從來沒有求過你,這次我求你再查個清楚,」梁晚兒哭腫了眼,鼻頭也哭得紅通通的。「好不好?」
皇上嚴厲的瞅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晚兒,朕什麼都可以原諒,就是不能原諒想背叛朕的人,就算是朕的親兄弟也是一樣。」
「皇上哥哥……」她的心剎那間沉到了谷底。
彷彿是第一次見到他,那麼陌生、冷淡,梁晚兒豁然明白一件事——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她熟悉的皇上哥哥,而是一國之主,一個不容許有人挑釁他至高無上權威的君主。
她強扮出甜甜的笑臉,「我可以勸他,勸他向皇上哥哥低頭認錯,並且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
「沒有用的!這事連朕也救不了他。」他的拒絕讓她登時面無血色。
「為什麼?」梁晚兒大膽的揪住皇帝的龍袍,淚眼婆娑的質問。「你是皇上,只要你開口說一句話,絕對沒有人敢有異議,不是嗎?」
皇上深深的盯了她半晌,「就因為朕是皇上,才不能徇私。」
「總而言之,皇上哥哥就是不肯救他?」她鬆開小手,悲憤的問。
他深感好奇又覺得不解,「晚兒,你為什麼突然這麼關心他?」
梁晚兒登時詞窮。「我……」
「若是朕答應赦免他的罪,萬一他又再次企圖篡奪皇位,想要朕的命,到時你希望見到誰死?」
「……」她被逼問得啞口無言。
「你希望見到朕死嗎?」皇上不容許她逃避問題。
她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連連搖頭的退後。
「那麼朕就不能饒了他!」
一句話堵住了梁晚兒舌尖上所有的辯白和袒護。
霎時,滴滴答答的淚水不斷的自雪白的面頰上墜落——
好痛……她的心痛得快死掉了……
「皇上哥哥,我可以去看他嗎?」
皇上移開了肅穆的俊逸臉龐,踱回書桌後方。「去吧!這是朕現在唯一能答應你的事。」
韶 干 齬
這座天牢她曾經來過,只是當時年紀還小,抱持著好玩,新鮮的心態,如今再次踏入,感覺卻截然不同,那種陰森冰冷、還有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恐懼感,讓梁晚兒毛骨悚然。
張公公引領著她走在長長的廊道上,兩側全是一間間的牢
籠,偶爾還會聽見幾聲低低的呻吟,讓她不禁互抱雙臂,打了幾個哆嗦。
「皇爺就關在最裡頭的那一間。」他指著黑暗的深處說。
她牽扯下唇角,「張公公,謝謝你。」
「晚兒小姐,皇上有皇上的難處,你可不要怨他。」張公公語重心長的歎道。
梁晚兒笑得比哭還難看:「我知道,我不會怪皇上哥哥的。」
「來吧!」他揮了下拂塵,繼續朝前走,並且命令把守天牢的侍衛開門。「晚兒小姐,有什麼事長話短說,咱家就在外頭等你。」
螓酋輕頷。「嗯!」
接著是喀啦喀啦的鐵鏈撞擊聲,門鎖被打開了。
然後是老公公和侍衛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她跨前一步,想看清裡頭的情形——
「小晚兒,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
戲謔的男嗓自暗處蹦出來。
就著昏暗的光線,這才看清斜臥在角落裡的頎長身軀,即使身穿白色囚裝,披散著長髮,他那怡然自得的神態,還有唇間那抹邪笑,彷彿這兒不是不見天日的天牢,而是在他那座金碧輝煌的紫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