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說她今年八歲,算算時間,也就是你離開錦繡城沒多久便有了。\"
心裡打了個突。\"是沒錯。\"幸好娃娃沒有把生辰八字告訴他,否則只怕再也瞞不住了。
\"那個男人真有這麼好,好到讓你願意把終身托付給他?\"說不出是嫉妒還是什麼,靳九霄酸溜溜的問。
青梅佯裝出幸福的微笑。\"他的確很好,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是我很感謝老天爺讓我遇到他,還給了我可愛的女兒。\"
\"哼!\"他有說不出的妒忌。
她清了清喉嚨,\"阿九,你的傷好了大半,也該回去了……\"
\"你這是在趕我走?\"
\"不是,我只是……\"她害怕他和娃娃相處越久,可能會發現真相。
靳九霄微慍地撇撇嘴角,\"走是自然要走,不過你們母女倆也要跟我一塊回去。\"這些日子他已經知道她們過得不算好,怎麼可能袖手不管。
\"不!\"青梅激烈的叫道。
\"為什麼不要?\"他對她的態度產生懷疑。\"反正你的男人已經死了,這地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不跟我回去,再待在這兒有什麼意義?\"
青梅一時詞窮。
\"無話可說了吧!\"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跟你走的。\"她堅持到底。
\"你……你腦子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你不想讓娃娃過好日子嗎?\"
一扯到女兒,青梅不禁淚眼婆娑。
\"你哭什麼?都當娘了,還這麼愛哭。\"
\"阿九,你不要逼我。\"她哽咽的哭訴。
靳九霄委實納悶。\"我是為你著想,怎麼會是逼你?\"
她低頭拭淚。
\"好、好,我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就是了。\"他不耐地稍稍讓步。
兩人都投有再說話,直到靳九霄又打破緘默──
\"當年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 ※ ※
這個問題讓青梅畏縮了。
\"我……也沒有什麼理由。\"
他氣惱的捶著桌面,\"沒有理由?你知不知道我派出多少人去找你?一天找不到你,我就成天的擔驚受怕,怕你在外頭遇到壞人,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有留一封信……\"青梅吶吶的回答。
靳九霄咒罵,\"去他的鬼信!\"
\"阿九,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她軟聲乞求。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讓青梅的螓首垂得更低。
\"你……哼!\"
青梅怯生生的從眼睫偷覷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阿九,我、我一直想問你,到底是誰傷了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可以出手這麼狠毒?\"
\"你也會關心?我還以為你不在意我的死活了。\"他反諷著。
她咬了咬下唇,\"我當然關心你了。\"
\"我還受過更重的傷,這點小傷我還沒看在眼裡。\"他逞能的說。
\"你是指背上的傷嗎?\"為他擦澡時曾經見過,雖然已經結疤,不過仍然可以想見當時危急的狀況。\"它是怎麼來的?\"
\"有次我騎馬出去打獵,結果途中馬匹忽然受到嚇,像發狂似的往前跑,我沒辦法制住它,就跟著它一塊墜下山崖,整個背部就撞在石頭上,雖然沒死,不過也去了半條命,幸虧我命大,否則早去見閻王了……\"
靳九霄說得稀鬆平常,青梅是聽得冷汗直流。
\"還有幾次有人在我的飯菜中下毒,大概是擔心味道太重,會引起懷疑,所以份量都放得不多,才沒有把我毒死,除了這些,還有刺客三不五時的會來湊湊熱鬧,日子倒是挺有趣的。這回是我太輕忽了,想不到他們會埋伏在妓院裡,先在酒裡下了迷藥,讓我無法反抗,不然我根本不會挨這一刀。\"
想起混亂的那一瞬間,安樂侯柏子仁嚇得屁滾尿流,只會高喊救命,真是不濟事!靳九霄嘲諷的忖道。
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絕對不能昏倒,至少在殺出重圍之前都要保持清醒。
青梅愕的掩住小口,\"怎麼會……到底是誰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沒想到這些年他是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熬過來的。
他笑謔一聲,\"有太多人了,有可能是大娘,也有可能是三娘、四娘,甚至是我任何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只要我死,他們才有機會奪回錦繡城的擁有權。\"說不定此時此刻他們都認定他已經死了,正在大肆慶祝。\"要不是你和慧姨要我寬以待人,把他們當真正的親人看待,他們根本不會有下手的機會。\"
\"這種事老城主都不管嗎?\"心中生起憐惜之情。
靳九霄嗤笑一聲,\"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兩腿一伸,什麼都不必管,多輕鬆自在。\"
\"阿九……\"她聽得出他嘲弄的口吻中隱含的悲傷。\"對不起,如果可能,我也不想離開你。\"
他霍地兇惡的打斷她。\"我不需要同情,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結果都拋下我自個兒走了。\"
青梅心中一慟,\"阿九,我也是不得已的。\"當時她別無選擇啊!
\"呵,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心痛得淚如雨下。
偏偏又無法反駁。
\"為什麼不說話了?\"
\"你在生氣……\"
靳九霄憋了一肚子悶氣。\"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就是你明明有話要跟我說,老是不說出口,然後莫名直妙的來個失蹤,搞得我一頭霧水。\"
\"對不起。\"她哽聲的說。
他真想仰頭狂嘯,\"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以後有什麼話直截當的告訴我,不要讓我猜,那樣真的很累人。\"
不等她開口,人已經飆了出去。
※ ※ ※
聽見外頭傳來騷動的聲響,青梅疑惑的開門察看,冷不防的,飛來一顆石子正中她的額頭,險些傷了眼睛,吃痛之餘,本能的伸手一摸,赫然發覺已經流血了,這才驚愕莫名的望向在門外的街坊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