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心急如焚的凝睇鬼夜叉,等著他做出決定。
過了半晌,鬼夜叉終於有了動作,他抱拳道:「草民領旨。」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鬼夜叉伸手繞到頭顱後方,解開綁在腦後的繩結,所有在場的人無不屏息以待。
德玉在看見鬼面具一吋一吋的移開後,臉上高傲自大的笑容陡地轉為驚異,接著踉蹌的倒退幾步,雙腿發軟的跌坐在地上。
「啊……有、有鬼……五……」
現場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顯示受驚的不只是德玉而已,甚至有宮女因而嚇暈,被人抬了出去。
為什麼每個人的表情都這麼奇怪?鬼夜叉環視眾人,就連阿圖格和如意也同樣震懾的盯著他。
他不自在的面對數十雙瞅著他的眼睛,雖然他很多年沒照過鏡子了,不過他的長相應該不至於嚇人才對啊!
其實鬼夜叉的長相不但不醜,還相當英氣勃發、俊秀瀟灑,一雙劍眉入鬢、俊目清澈深邃、鼻樑直而挺,身上穿的雖是一襲粗布青衫,卻無損於他玉樹臨風的氣質。
「怎麼會這樣?」如意忘形的撫摸著他的臉孔,「你長得和三年前不幸早逝的五阿哥一模一樣,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皇帝臉色蒼白的站直身軀,心中悲喜交集,「朕、朕的猜測果然沒錯……」
「皇上?」他迷惑的問。
「告訴朕,你和鬼瓔珞是何關係?」
鬼夜叉老實的回答,「正是先母。」
「原來……當年瓔珞為朕生下的是一對雙生子。」皇帝眼中含淚,激動得不能自己,他在太監的扶持下走向他,「難怪朕第一眼見到你時,就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恐怕就是所謂的父子連心吧!」
鬼夜叉聽了,整個人都呆住了。
皇帝朝他伸出手。「你是朕的皇子,絕對沒有錯,朕終於找到你了。」
「皇上,只怕是您弄錯了,草民怎麼會是……不可能……」鬼夜叉一時無法接受這突來的劇變。
「朕絕不會弄錯的,二十三年前,朕知道瓔珞懷了龍種,於是派人接她進宮,可是帶回宮的只有一個剛出生不到半個月的嬰孩,也就是五阿哥永榮,可惜這孩子自小體弱多病,無論朕用再好的藥也救不了他,一直拖到三年前,好不容易滿二十歲,他還是拋下朕走了……」
「可是,朕萬萬沒想到瓔珞居然把你藏起來,若朕早點知道,一定立刻派人接你進宮,讓你享受皇子該有的榮寵,也不會讓你在外頭顛沛流離,受了這麼多苦,你會怪朕嗎?」
鬼夜叉怔怔的看著淚流不已的皇帝,頓時心亂如麻。
原來娘再三叮囑,不讓他摘下鬼面具,為的就是怕被人認出他和雙生兄長神似的臉孔,進而被召進宮去,那麼鬼家便後繼無人。
「孩子……」皇帝伸手要碰觸他,卻見鬼夜叉本能的退開。「你不願意原諒朕嗎?還是你氣朕置你們母子於不顧?」
他的心中千回百轉,可說是百感交集,最後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皇上,草民誰也不怪,這世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而草民的命運就是繼承鬼家的香火,這也是當年先母隱瞞不說的原因,無論草民的生父是誰,草民今生永遠姓鬼。」
皇帝錯愕的瞪著他,「什麼?這怎麼行?你身上流的可是我愛新覺羅氏的血液,理當認祖歸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皇上……」鬼夜叉雙膝跪下,抬起俊臉,「鬼家如今只剩草民一脈單傳,請念在先母懷胎十月的辛勞,與含辛茹苦的扶養草民長大成人的份上,讓草民完成先母的遺願。」
「這……」皇帝一時語塞。
鬼夜叉臉色一正,「皇上身邊有眾多皇子,不需要在意草民有沒有認祖歸宗,所謂的親情貴在心,而不是實質上的榮華富貴,請皇上成全。」說完,他不斷的朝皇帝磕頭謝恩。
「孩子,你這是做啥?快起來,別磕了。」皇帝心疼的喊道。
如意眼眶濕潤,情緒激昂的陪鬼夜叉跪下來,「皇上,求您答應他吧!不要讓鬼夜叉當個不孝順的兒子。」
皇帝梗聲問:「難道朕想要回親生兒子也不成嗎?」
「皇上。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其餘的都不重要了。」鬼夜叉微笑的說,在他心中已經承認皇帝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皇帝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揉著眉心說:「罷了,既然你執意不肯認祖歸宗,朕也不為難你,不過,朕可不能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所以……」皇帝沉吟了兩秒,露出一抹奸詐的笑意,「朕就封你為寶親王,賜樓宇一座、黃金萬兩、布匹百匹……」
鬼夜叉沒料到皇帝會使出這一招。「皇上,草民不能收。」
「朕讓你來選,看你要當皇子還是親王,隨你挑。」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嗄?」他愕住了,「可以兩樣都不要嗎?」
皇帝瞄了如意一眼,「那麼她……你娶不娶?」
「當然要娶了。」鬼夜叉明白自己已經騎虎難下,被皇帝將了一軍。「謝皇上恩典。」
「這麼做就對了。」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認這個兒子,不過能把他留在身邊,隨時都看得到他也不錯。「隆親王,你沒有意見吧?」
隆親王冷汗涔涔,不敢多看皇帝一眼。「老臣沒有意見。」該死的德玉,居然讓他差點害死自己的親侄兒。
「對了,皇太后聽說了你的事,也很想見見你,你就跟朕上慈寧宮一趟吧!」皇帝可急著帶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去見皇太后了。
第十章
待皇帝等人全都離開御花園,德玉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癱在地上,臉上的表情足以用「精采」兩個字來形容。
「他……他居然是皇、皇子……」德玉原本以為這下子終於可以扳倒情敵,不料用盡心機,還是比不上老天爺對鬼夜叉的眷顧,讓他從一個庶民變成流著皇室血液的皇子,尊貴的身份連他都得靠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