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自欺欺人了,是到了該斬斷情絲的時候了!
就在這當口,園內傳來一陣對話聲,歡歡認出其中一個低沉的嗓音是申屠絕,不禁停下腳步,連忙隱身在樹後。她不是存心要偷聽,只是一種本能,想在離去前,多聽聽他的聲音和身影。
「搖光確定宣嬌嬌不在雲南?」申屠絕沉聲問道,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光聽聲音也猜得出他現在準是鐵青著臉。
另一個沉穩男聲自然是左天虹,他說話向來簡潔有力,不拖泥帶水。
「是,搖光說她非常確定宣嬌嬌從未到過雲南,更不可能躲在拜月神教中。絕爺,是否要召她回來?」
「召她回來吧!」怒氣在申屠絕的眼中凝聚,他重重的往樹幹上一捶,
「可惡!她到底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要是哪一天讓我抓到她,我非把她碎屍萬段不可,以消我心頭之恨。」
左天虹靜靜的聽他咒罵,驀然間,眼尾掃到一抹躲在樹後的纖小身影。
「絕爺,你要怎麼處置那個叫歡歡的小姑娘?」他別有用心的問。
申屠絕隨口回答,「等我找到宣嬌嬌再說。」
「絕爺這陣子對她的寵幸,已經讓莊裡的下人對她產生誤解,以為絕爺有意娶她,紛紛把她當作未來主母看待了。」
這席話果然得到反彈,申屠絕沒好氣的斜睨他,低哼的說:「他們也未免太會聯想了,我可還沒打算娶妻。」
「絕爺每天都在朱雀樓過夜,萬一她懷了孩子……」
「不可能!」不等左天虹說完,他一句話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歡歡聞言,胸口一窒,被他那斬釘截鐵的語氣給震懾住了。
「她現在每天喝的補藥都是防孕的藥,為的就是不讓她懷有孩子,所以,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他早就作好預防措施了。
聽到申屠絕殘忍的揭發真相,歡歡將握成拳狀的小手堵住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只剩臉上無聲墜下的粉淚。
原來如此,她一直以為那些湯藥是為了調養身體用的,雖然味道跟前陣子不同,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麼回事。他根本不願意讓她懷有他的骨肉,因為只有他的未婚妻才有資格啊!
左天虹依舊咬著這個話題不放。「絕爺不滿意她?」
「當初她也是為了銀子才答應跟你交易,若是讓她有了我的骨肉,難保不會獅子大開口,逼我非娶她進門不可,我絕不會讓歷史重演!」有個母親當借鏡,他不會笨到明知故犯。
「或許她不是那種女人?」左天虹淡淡的問。
申屠絕冷笑,「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德行,她又怎麼可能例外?只要找到宣嬌嬌,她對我就沒有用處了。」
她好希望自己突然變成聾子,那就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可惜她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接下來說什麼她聽不見,兩人的身影也漸行漸遠。當歡歡揚起含淚的大眼,她的心因為椎心刺骨的痛楚而麻痺,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總算讓奴婢找到妳了,姑娘。」春梅沒見到人,著急的尋了過來。「妳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歡歡拭去淚痕,「我沒事,是沙子吹進眼睛裡而已。」
「哦!沒事就好。」
「我還想到處走走,妳不必跟著我了。」她要好好想想往後該走的路。
春梅遲疑的說:「可是絕爺說……」
「我不會走太遠的。」在她的堅持之下,春梅才敢走開。
※※※
是到了她該走的時候了。
找了個藉口將春梅遣開,歡歡獨自一人在花園中徘徊,山莊的大門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把守,想要離開談何容易?
「唉!」她輕喟一聲。
「妳有什麼好歎氣的?」清冷的女聲自右側迸出。
歡歡被這突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直覺的偏首望向幾步遠的石凳上,她在這裡也有好一會兒了,卻沒發現身邊還有別人在。
「妳是誰?」那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冷艷女子,逕自擦拭著手上的長劍,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長劍的反光照射下,玉衡的冰顏更加冷凝,「妳以為呢?」
「莫非姑娘也是絕爺身邊的人?」她本能的想到了顧凝香,若申屠絕還有其它女人,也沒什麼稀奇的。
玉衡淡漠如冰的說:「我不否認。」她是「北斗七星」之一,自然是申屠絕的人,不過不是「女人」,但她是存心讓歡歡想錯方向。「妳就是絕爺最近十分寵幸的女人?跟我想像的完全不同。」
「姑娘是特地來找我?」
「看來妳很識時務。」不會裝腔作勢,她心中對歡歡的評價高了幾分。
歡歡眼中掠過淒楚之色,「請姑娘放心,等我想到離開的辦法,我會走的,妳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山莊裡戒備森嚴,想離開並不容易。」玉衡中肯的提醒她。
「我知道。」
「如果妳真想走,我倒是可以幫妳。」
她怔了一下,「妳真的有辦法?」
玉衡仰起一張絕美的冷顏,「明天未時,我會準時在這裡等妳,希望妳不會突然反悔。」
「我不會的!」歡歡大聲的說。
「不會最好。」她又低垂下螓首,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直到歡歡一臉失魂落魄的走開。「希望你的猜測沒有錯,否則絕爺要是知道我私下把人放走,我可是會拖你一起下水的。」她背對著來人說道。
左天虹昂然直立,不因她的威脅而有絲毫慌張。
「如果沒有把她逼走,絕爺一輩子都不會相信她跟其它女人不同,也永遠不會從死去的夫人所留下的陰影中走出來,這是最快的方法。」
「似乎這一切都早在你的計劃中?」在他們這些人之中,當屬左天虹最是老奸巨猾。
他不予置評的笑了笑。
玉衡也不再開口,兩人在無聲中達成共識。
※※※
隔日申時
「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小菱一路奔進挽香閣,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後,因為太興奮了,最後只能捉著顧凝香的袖子笑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