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把劍我找了許多研究兵器的專家來鑒定,才知道它們居然是有名的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起初我還在想,光這兩把劍就一定能賣個很高的價錢,所以就積極的尋找買主。」
「可是接下來店裡就常常三更半夜被人闖入,夥計也因此受了傷,可是最奇怪的是,那些強盜並沒有偷走什麼東西,所以我想,他們的目的會不會就是這兩把劍?」他終於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都不曾跟我說過?」顧馥柔怨懟的問。
嚴碩文苦笑,「我不想讓你成天提心吊膽,所以才吩咐其他人都不要說出來,原本我還想不透什麼原因,直到在一個多月前聽見市井間流傳的謠言,才把整件事都連貫在一起了。」
「什麼傳聞?」
「還不都是一些無稽之談——據說在戰國和兩漢時期,道家神仙方術盛行,有道士懂得如何燒煉丹藥,再製成長生不老藥,只要人吃了就永遠不會死;而長生不老藥中,最重要的藥劑便是琉璃,巧的是,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的劍格上都鑲有三片藍色琉璃片,加上這兩把劍的主人都是當時稱霸一方的王者,便說劍上面附有靈氣。消息以訛傳訛後,求仙藥的風氣也就死灰復燃,許多人為了能夠長生不老,自然就願意鋌而走險,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了。」
她越聽心越驚,「相公,這兩把劍是不祥之物,我看還是盡快將它們處理掉比較妥當,免得招來橫禍。」
「這點我早就想到了,買主我也找到了,另外也聯絡了厚遠,只等他一來,讓他保這趟鏢,鐵定萬無一失。」邵厚遠是他的結拜兄弟,打著「擎天鏢局」的旗幟,黑白兩道都得看在已故總鏢頭邵剛的面子上,任其通過。
顧馥柔一顆提得半天高的心這才落下,「厚遠要來,我就放心多了,畢竟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放在身邊,萬一那群強盜找上門,家裡除了繚綾懂點功夫外,其他人都不會武功,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我就是想到這點,所以既然有人出價買,我也就趕緊脫手。算算日子,厚遠應該過幾天就會到了,我晚上也就能安心睡了。」
「相公,依我看,以後還是少進點奇怪的東西,銀子少賺一點沒關係,只要全家平平安安就好。」
「是,為夫謹聽娘子教誨。」嚴碩文玩笑似的朝愛妻拱手一揖。
她噗哧的嬌笑一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輝,這些年來,他們夫妻間情深愛篤,的確羨煞不少人。
當年她以一位堂堂尚書千金之軀,竟然選擇下嫁商賈之家,為的就是要破除「商人重利輕別離」這句古諺,如今,她不僅擁有美滿的家庭,也證明她沒有嫁錯人。
※ ※ ※
大概是今天玩的太累了,嚴顥頭一沾到枕頭,沒多久便睡著了。
繚綾細心的幫他蓋好被子,熄了燭火就退出房外。為了方便照顧小少爺的生活起居,她的寢室就在隔壁。
「顥兒睡了?」顧馥柔臨睡前都會先來看過寶貝兒子。
「是的,少夫人。」
她含笑的牽起繚綾的手,真誠的說:「別老是喊我少夫人,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下人看待,這幾年多虧有你在,幫了我不少忙,我才要謝謝你呢!」
「少夫人這麼說豈不折煞繚綾了。當年我被雙親丟棄在路旁,幸虧老夫人好心收留我,不然繚綾早就不在這人世了,這份恩情,繚綾一輩子都沒齒難忘,所以請少夫人別再說什麼感激的話,這些都是繚綾應該做的。」
「我和相公都明白你對嚴家的忠心,一直以來,把你當作自家人看待,當然也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一般姑娘到這年紀,早就有了婚配,甚至已經生兒育女了;我們不能太自私,只顧著自個兒方便,要是將來有好的對象,我們也會像嫁妹妹一樣,風風光光的讓你從嚴家嫁出去,絕不會讓你被未來的婆家看不起的。」顧馥柔真誠的說。
繚綾泛紅了眼,心中感動莫名。
「謝謝少爺和少夫人的抬愛,繚綾就算一輩子都不嫁人也無所謂,只要你們不要趕我走就好。」
「傻丫頭,我們巴不得你一輩子都留下來,怎麼會趕你走呢?但是,只要是女人,誰不盼望嫁個如意郎君?相公在外頭認識的人多,他會幫你多留意;就算你嫁了人,你可以把這裡當娘家,常常回來看看我們。」
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點頭表示。
或許有時候繚綾會埋怨親生爹娘遺棄她,可是,一想到嚴家上下待她的溫情,就足以彌補她失去的親情,便不再怨天由人了。
顧馥柔語重心長地說:「以後顥兒的事還要多多偏勞你,這孩子是嚴家惟一的血脈,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平安的長大。」
「繚綾明白。」
顧馥柔頷下螓首,「已經很晚了,我進去看一顥顯兒,你先去睡吧!」
繚綾等她進了房才走開。驀地,心底沒來由的湧起一股不安的煩躁,她不以為意,便邁步走回自己的房裡。
※ ※ ※
三天後的晚上,不幸的事發生了。
「鏘!鏘!鏘!」數聲急促的鑼響將繚綾從沉睡中驚醒。近來少爺加強了府裡夜晚巡邏的工作,如今有人敲鑼示警,這就表示有外人入侵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是必須保護小少爺,她立即取下掛在床頭的長劍,奔進隔壁房中,搖醒正在熟睡的小男孩。
「小少爺,醒一醒,小少爺……」她不確定外頭發生什麼事,更擔心少爺和少夫人的安危,不過,她得先將小少爺藏在安全的地點才行。
嚴顥用手揉著惺忪的睡眼,「綾姨,我好困……」
「綾姨知道,可是現在不能睡。來,先把衣服穿上……」她兩手微顫的幫他套上外衣,抱起他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