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住哪兒嗎?」聞隨風反問。
「不知道。」他又沒去過,哪會知道。
電話另一頭的聞隨風念了一串住址給狄仰,「我等你過來。」
「好。」反正又沒事,過去看看他將要住的地方也好。掛斷電話後,狄仰遂轉向習非離夫妻倆,「公主,那麼我就到隨風他那兒去了。」
「你不等狄斯回來?」
「不了,我改天再到他上班的地方找他。」頓了一下,他才又問:「他沒換工作吧?」
「沒有。」
狄仰點點頭,而後離去。
下一刻,他已經置身在聞隨風位於S市市區的房子裡了。
「坐吧!你大概也還沒吃晚餐吧?」聞隨風的聲音自廚房裡傳出來,夾雜著絲絲的菜香。
經他這麼一提,狄仰好像也覺得肚子正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是還沒。」
「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狄仰信步走向廚房,瞧見聞隨風正在炒菜,動作依然優雅而且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他不得不承認,套在聞隨風身上的圍裙再適合不過。
聞隨風將炒好的菜以碟子盛好,頭也不回地隨手一射,那一碟菜便彷彿有意識似地飛至餐桌上輕輕落下。
「為什麼不用魔法?」那鐵定會快上許多。
「有些事親力親為也不錯。」怔了一下,聞隨風的思緒再度恢復澄明。
在人界的這段日子,若景翊經常「隔三差五」地來打擾他平靜的生活,她總是有無數的借口可以理直氣壯地殺到他的家來,雖然她常常會被他的魔法嚇得目瞪口呆,尖叫連連。但是,從何時起,他竟然會為了避免嚇到她而開始事事親自動手?
「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
「沒什麼。」聞隨風依舊將手中的最後一碟菜隨手扔向餐桌,「我們可以吃飯了。」他伸手解下身上的圍裙,黑色的眼眸裡一片沉穩。
「唔。」狄仰吞了一口唾液,此時此刻,填飽肚子最重要。
聞隨風多打量了他幾眼,「狄仰,你的頭髮長長了。」原本的短髮現已齊肩。
聞言,狄仰抬頭摸了摸頭髮,「是啊,懶得修剪,就任由它長了。」反正,留長髮也沒什麼不好。
狄仰的長相本就俊美中帶有秀氣,頭髮再這麼一留長,就更像女孩子了啦!聞隨風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他自己大概沒發覺吧!
察覺了他的視線,狄仰的金色眼眸裡寫著莫名其妙,「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猛瞧?」語畢,隨即又埋頭苦幹了起來。
他有什麼好看的?
「王這一次為什麼會放你六個月的長假?」聞隨風頗是好奇地提出疑問,又為什麼無悔公主會提早知道這件事呢?莫非……
狄仰頭也不抬地說:「大概是看我被王后虐待了那麼久,良心不安,所以……」就是這樣子嘍!
「噗!」聞隨風將嘴中的飯全給噴了出來,良心不安?狄仰還真是愛說笑,他在魔谷待了二十八年,從沒聽說過無懼身上有良心這一樣東西。
狄仰閃躲不及,被噴了個正著,「哇!哇!隨風,你好髒哦!」他用衣袖猛往臉上抹。
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也全都慘遭「毒口」,無一倖免,狄仰一臉可惜地望望桌上的菜,復又瞪向罪魁禍首——聞隨風。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聞隨風無可奈何地道歉,如果不是狄仰那個誇張之極的笑話,他又怎麼會如此失態。
狄仰站起身,「洗手間在哪?」
聞隨風指了個方向,「直走右轉就看得到了。」真是的!幸好這個時候沒有其他人在,不然,他的形象豈不是全毀了嗎?
五分鐘後,狄仰頂著一頭不停淌水的濕淋淋頭髮走了回來,「有沒有毛巾?」
聞隨風揮了下手,一條淺藍色的浴巾平空出現,朝狄仰兜頭蓋下。
他順勢抓著浴巾邊擦拭邊道:「真是浪費了一桌好菜,你該怎麼賠償我?」狄仰念念不忘的仍是未得到滿足的五臟廟。
賠償?聞隨風不可思議地膘了他一眼,這小子大概也是沒有良心的!也不想想,菜是誰煮的。「這些菜又沒有怎麼樣,還是可以吃啊!」
「要我吃你的口水,那未免太噁心了吧!」狄仰表情怪異地指出。「更何況,我還看見那些菜裡頭有出自你口中噴出來的飯粒呢!」嘴巴在說話,他的手可沒閒著,一轉眼,他的頭髮已不再滴水了。
聞隨風翻了翻白眼,沒轍地道:「好啦!給我十分鐘,我再幫你弄一些菜。」
「謝謝!」狄仰感激不盡。只要有得吃,什麼事都好商量,每次肚子一餓,他的腦袋就會停止運作。
聞隨風重新套上圍裙又開始煮菜,但是,腦中的思緒卻早已歸納出一個結論來了,那就是——狄仰能夠有六個月的長假,八成是無悔公主的要求,和王的良心不安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不過,這一點毋需戳破,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 ※ ※
「鈴……」
突然大作的電話鈴聲持續不斷地「哀嚎」了將近三十秒鐘,枕頭山棉被洞裡的「一坨不明物體」依舊動也不動地窩著。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再度「哀嚎」了三十秒,這會兒只怕連死人也會被吵醒,而床上那一坨不明物體只是輕微地蠕動了一下,便又靜止不動了。
「鈴……」
電話鈴聲依舊持續著,象徵打電話的人鍥而不捨的精神。
終於,就在電話鈴聲快要掀了屋頂的前一刻,自棉被洞裡伸出一隻手來。
「喂——」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裡有一絲不耐。
原來那一坨不明物體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睡功了得的人。
「小湯圓,該起床了。」電話的另一頭有個輕柔的聲音穿透了濃濃的睡意直達那一坨不明物體的腦神經中樞。「已經四點了。」
「美菊?」
「當然是我,你昨天晚上幾點鐘睡?」黃美菊對這種情形早已習以為常。
「呵——」有顆頭顱自棉被裡鑽了出來,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