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也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眼角餘光掃過桌上尼爾森投資案的資料,原本他還在尋找適合的人選代表曠世企業前往紐約視察,一個念頭驀地浮掠過腦際──
自己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勾引腦海裡的念頭一動,立即按下內線電話。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嗎?」顏秘書通常會等到上司離開公司後才下班。
「幫我訂後天一早飛往紐約的機票,還有取消我明天所有的會議,重要的文件改送到董事長辦公室去。」
「你要親自去視察尼爾森投資案的進度?預計停留幾日?」她一點也不意外上司突如其來的決定,畢竟他和凌右文之間的變化她全看在眼裡。
就當是散散心,「目前還沒打算,隨興之所至吧。」也許眼不見、心不煩,他會更能放開手讓這份感情成為過去。
「那公司的事……」誰來負責?
「董事長可不是空有名號而已,偶爾也該活動活動筋骨。」
***
下班前一個小時,有抹頎長的身影在總務課引起不小的騷動,讓所有女性職員都看傻了眼,心臟卜通卜通地鼓噪著。
是總經理耶!
他的英俊沉穩遠看就叫人心跳加速,近觀更是攝人心魄。
「總經理。」
「總經理,你好。」
恭敬的問候聲此起彼落,勾引表情一貫淡然地頷首,筆直地來到課長辦公室門口,秘書小姐立即趨前替他將門打開。
「總經理!」坐在辦公桌後的任歧驚詫地起身,「你有事找我撥通電話就行了……」
勾引轉頭朝秘書小姐道:「你先出去。」
「是。」她退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鐵定和凌右文脫不了關係。任歧的心中早已經有個譜了。
勾引逕自走向沙發落了坐,示意道:「你也坐吧。」
「是。」他沒有異議地坐進他對面的位子,等著上司主動開口。
一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勾引卻遲遲沒有開口的打算,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任歧的額際隱隱冒出了冷汗,就在他以為兩人之間沉重的靜默會無止境地蔓延下去之際,勾引終於開了金口──
「右文在我們之間選擇了你,我尊重她的選擇……」雖然不服氣,卻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他是有口難言啊。
「她只想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她相信你能給她她想要的幸福,要是你敢辜負她,我可不饒你。」他逕自把話說完,沒等任歧回應就起身,「你繼續去忙你的事吧。」
任歧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旦總經理知道他和凌右文之間的一切都只是演戲時,會有何種反應?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卻又無法遏止腦中翻飛的思緒……直到敲門聲響起,隨即門被打開,凌右文提著手提包走了進來。
「下班了嗎?」任歧直覺地低頭看表,才五點五十分而已。
「還有十分鐘,不過,我留在辦公室裡也沒有其他的事好做,乾脆早點過來等你。」勾引今天沒來公司,她已經呆坐一整天了。
她本來不想過問的,也無權過問,離開辦公室之前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顏秘書,這才知道勾引臨時請了假。
而向來少言的顏秘書並沒有多作說明,僅僅是問她,
「你選擇和任課長在一起是真心的嗎?」
「我……當然是真心的。」她還能怎麼回答。
顏秘書靜靜地望著她,「那就好。」
不、不好,她一點都不好,她必須竭力才能遏止心中想向勾引坦白一切的渴望,她喜歡他、喜歡他淡然卻溫柔的笑、喜歡他的細心和體貼、想要獨佔他、想要依偎在他的身邊、想要和他共組家庭……
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許她那麼做,是自己允諾會拒絕勾引,不會妨礙到晶瑩和他,她很痛苦也很掙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剛剛總經理來找我──」
回過神,凌右文狐疑地打斷任歧的話,「可是,他今天請假沒來上班啊!」
他攤了攤手,他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不過……「看見總經理的人,可不只我一個。」外面的職員全都是證人。
「他找你做什麼?」為什麼他都到公司來了卻不進辦公室?是因為她嗎?他……他不想見到她嗎?她的心猛地一陣抽痛。
任歧關切地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我沒事。」
「總經理只說了幾句話而已,他說你既然選擇了我,他尊重你的選擇;他還說你只想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你相信我能給你你想要的幸福,要是我敢辜負你的話,他可不饒……」其他的話全因凌右文臉上無聲無息淌下的眼淚而隱沒,「右文,你怎麼了?』他有些慌了手腳。
她明明拒絕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凌右文胡亂地抹了抹臉,卻抹不干臉上的淚,想要開口回答喉頭像是梗著一塊石頭,讓她無法順利成言。
任歧歎了一口氣,怎麼也想不通,「我看你的樣子明明也喜歡總經理,為什麼還要拒絕他?」
凌右文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能也不忍傷害晶瑩,更不想當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她寧願獨自咀嚼傷心。
「總經理很在乎你,也許……」
「不要再說了!」她驟然大叫。淚眼模糊中,她不知道明天該如何去面對勾引,該怎麼繼續和他同處在一個辦公室。
她怕情緒會失控、怕會前功盡棄……也許她應該自動請調其他部門……
***
翌日一早,凌右文才發現自己的擔憂全都是多餘的,勾引早已經身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了。
為什麼會這樣?她木然地坐在位子上望著勾引的辦公桌發呆,還無法消化方才得到的消息。
身為勾引的特別助理,為什麼他要出國的消息她完全不知情,甚至還是一早才從其他同事那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如果不是昨天下班前任歧跟她說了那些話,她會以為勾引已經討厭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