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班前半個小時,她總算將毛衣給完成了。
明天終於可以如期把禮物送出去。
杜戎衣小心翼翼地把毛衣折好,放進紙袋裡。
外頭突然傳來一聲氣焰高張的叫囂,還指名道姓的——
「把杜戎衣給我叫出來。」
不待思芬進來叫她,杜戎衣就步出休息室,一眼就瞧見一身火紅套裝站在紅色跑車旁的陳莎莎。
一會兒是汪逸,一會兒是陳莎莎,她今天還真是衰星高照啊!
陳莎莎踩著高跟鞋逼近杜戎衣,塗著紅色蔻丹的食指直指著她的鼻子而來,劈頭就是一陣尖酸的奚落,「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個低三下四的孤兒,連親生父母都捨棄你,有什麼資格和端月在一起?和你這種人在一起只會眨低他的身份,你根本就不配!別妄想要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只是電影情節,你還是識相一點,趁早滾蛋,不要厚臉皮死纏著端月不放。」
怎麼?孤兒就罪大惡極、罪該萬死嗎?
孤兒也是人啊!「孤兒也有愛人的權利。」杜戎衣的音調有些浮動,她自己也不太有信心。
陳莎莎說中了她心底深處最在意的事實——她和端月大哥之間有如天壤之別的差異。
「但,不會是席端月。」陳莎莎斜睨著她,「以他天之驕子的身份,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言下之意是指她自己。
杜戎衣默然。
兩人之間的差異不啻是鴻溝,除了眼盲的人,誰都看得出來。
陳莎莎又道:「你在他的身邊只會讓他像個笑話,一個堂堂的大總裁竟然和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兒在一起。」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是由他決定的,不是你。」她不想認輸。
「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我的身份、家世、背景都不會辱沒了他,這一樁婚姻更能結合兩大企業,把他的事業推向高峰。」
那些她都做不到。杜戎衣黯淡的心想。
「這我倒不曉得了,你是最適合我的女人?」有特色的清冷嗓音陡地插入,是席端月,他剛好聽見陳莎莎說的最後一段話。
沒有人察覺他的出現。
陳莎莎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挺起胸,「我說錯了嗎?」
「這倒也沒有錯……」他不慍不火的語調中透露出一絲寒意。
他的附和刺傷了杜戎衣,心口上像被割了一刀。
陳莎莎聞言面露喜色。
「不過,我的事業版圖已經夠大了,沒有必要借由聯姻來擴展,事業的巔峰我會自己創造,」他不會讓自己的婚姻淪為商業化。「或許其他人會需要像你這樣的女人,但,那不會是我,夠清楚了嗎?」他的聲音瞬間結了霜,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清楚。」她的臉色刷白。
「很好,從此刻起,你最好離我遠遠的,我不想再見到你。」無情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像利刃。
「端月……」她還想懇求。
犀利的目光刺了過去,他扯動嘴皮子毫不留情的又補上一刀,「我並沒有允許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雖然沒有來得及聽到所有的對話,但是,以陳莎莎的個性來推斷,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很傷人,傷了戎衣……他的心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澀澀、苦苦的,還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心疼。
好殘忍!陳莎莎的臉色瞬間慘白,踉蹌地退了幾步。
席端月不再搭理她,轉身招呼杜戎衣,「下班的時間到了,去收拾一下,我們回去了。」
「哦!好。」杜戎衣小跑步地回到休息室和上大夜班的人辦理交接班事宜,然後把東西收拾好。
陳莎莎一臉心有未甘。
他沒有回頭,「你最好也離戎衣遠一點,別再接近她。」
他不希望有人傷害戎衣。
或許他還未弄清楚自己的感覺,但是可以慢慢來,不急。
杜戎衣背著背包,提了個紙袋走回來,裡頭裝的是她親手編織的毛衣。
太貴重的禮物她送不起,而且他也什麼都不缺,所以,她就為他編織一件毛衣,或許式樣很普通、或許不值什麼錢,但是,裡頭的一針一線所包含的都是她對他的感情。
她希望他會喜歡!
席端月把手伸向她,「走吧!」
她搭上他的手,要是可以一輩子這樣握住他的手,該有多好!
他知道母親大人在等著看他如何安排七夕情人節。
送花、送禮物、吃一頓浪漫的晚餐都是一般大眾化的方式,卻不一定適合每一個女人,至少,就不適合杜戎衣。
他早就有安排了。
否則一大早,席宅的廚房怎會十分忙碌?
席端月一身白色的休閒服更襯托出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一舉手一投足都教人移不開視線。
他抬手敲了敲杜戎衣的房門。
沒有回應。
看來她還在睡,不過,她一向把時間安排得很好,早睡早起,怎麼今天卻賴床了?他又敲了一次。「叩叩叩。」
這一次總算有回應。
「誰啊?」充滿睡意的聲音。
「是我。」
「端月大哥?」這下子她可是睡意全消了。
「該起床了。」他是來當鬧鐘的。
不一會兒,門立即打開來——
穿著保守的睡衣,髮絲微亂的杜戎衣就站在門後,「有事嗎?」她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
昨兒夜裡,她想了一整晚,幾乎失眠,而原因就是毛衣。
她擔心他會不喜歡毛衣。
「梳洗一下,我們待會兒要出去。」看到她穿著睡衣,剛睡醒的模樣,他的心有一瞬間的蠢蠢欲動。
他真的覺得她此刻的樣子很迷人。
她一愣,「去哪裡?」
昨天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去了就知道,快點去梳洗,要不,你就準備穿著這一套睡衣出門吧!」他微微一笑。
當了他好一陣子的冒牌女友,雖然他不曾回應她的感情,但,至少他給她的笑容多了一些。
雖然有滿腹的疑問,聞言,杜戎衣也只好趕緊去梳洗,除非她真想頂著一頭亂髮,沒刷牙、沒洗臉、穿著睡衣出門!
「我在客廳等你。」
「唔!」嘴裡儘是牙膏泡沫,她只能含糊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