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剛好我和文嚴晚上要去『瑞華』吃飯,一起回台北吧!黃小姐不妨也一起來。」齊傑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令身旁的何文嚴瞪圓了眼。
她怎麼不記得她要和他去「瑞華」吃飯?而且「瑞華」又是什麼東東啊?
「這樣啊!年輕人就是不一樣,體力好。何小姐住在新竹,卻還特地和你到台北吃飯,她能認識你這樣體貼又多金的男人,可真是有福氣。不過,我說小老弟啊,吃完飯還要特地送她回來新竹,你這樣不會太累嗎?現在的女孩子都不太懂事,任性而為,交到這樣的女朋友很累人吧?!」言下之意就是她最好識相點,自己知難而退。
她當然聽得出來這個頭上只剩三根毛的死禿驢的話意,但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要和他們作對。
「黃伯伯,真抱歉,讓您擔心了,每次我也叫『傑』不要這樣接送,可是他偏偏不聽,說什麼要把握每分每秒的相處時間,剛好今天您可以幫我勸勸他。」說完還故意嬌憨地看向齊傑。
「你看,都是你啦,害人家被黃伯伯誤會,早知道就不陪你來了!人家又不會打球,還硬叫人家陪你來,現在又要叫人家跟你們去台北吃飯。看,黃伯伯那麼關心你,還擔心你太累呢!我看我還是不要陪你去吃飯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天分,一連幾個「人家」下來,她講得多好、多順口,連她都忍不住要對自己豎起大拇指了。
這小妮子真是讓他驚艷,瞧她一副玩上癮的模樣,他當然要繼續配合下去啦!
「不會累,看不到你我才累,想你想得累。早就說好要一起吃飯的,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呢?而且這樣對黃董他們也不禮貌,別任性了,嗯?」他溫柔地看著何文嚴,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幾乎要融化在他那溫柔又熾熱的眼神中。
不行、不行,這是演戲,絕對不能當真──何文嚴不斷的提醒自己。
看他們這樣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黃家父女站在一旁臉色鐵青,恨恨地直瞪著她。
「先去沖澡吧!」冷冷的丟下這句話,黃董就先往三溫暖區走去。
※ ※ ※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吃完飯,和那老禿驢分手,何文嚴覺得她差點小命休矣。整個晚上,那對父女彷彿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講話既尖酸又刻薄,專挑她的毛病。
真搞不懂他們,吃飯就吃飯,哪來一堆的規矩?原本想不理他們,低頭吃自己的也就算了,誰曉得那個什麼法國菜,味道竟會這麼……奇怪,讓她食不下嚥。
偏偏他們又硬是要找她麻煩,搞得她消化不良就算了,居然還沒吃飽?!這才是最令她扼腕的事。
「謝謝你的晚餐,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到車站?」她現在只想趕緊和他分手,然後用力去嗑掉幾碗香噴噴的滷肉飯。
「車站?我直接送你回新竹吧!你這麼敬業的陪我到現在,當然得送你回去才行。」齊傑怎麼可能讓她自己坐車回去。
「不用了啦,又不是小孩子,還送來送去的,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可以了,方便得很。」阿娘喂,她真的很餓,恐怕撐不到新竹了。
「不行,現在時間不早了,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太危險了!上車吧!我送你回新竹。」
「真的不用啦,你一天內多次往返新竹台北,很耗時又耗工,一點都不經濟,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然我自己搭車到車站也沒關係。」何文嚴覺得她快虛脫了。
「不行!上車!」
「唉唷,都跟你說我要自己坐車回去了,你真那麼閒嗎?那你可以再和那個黃凱莉去喝咖啡,或是再找其他女人陪你啊!這對你來說應該下難才對,你的女人緣一向都很好的吧……」她真的餓到脾氣都上來了,說話口沒遮攔的。
對於他這種會讓許多女人不顧一切、前仆後繼主動攀上來的男人,她寧願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她今天可是破例搏命演出,要是讓那個黃凱莉加油添醋去通知他的「後援會」的話,那她豈不小命休矣?紅顏薄命實在不適合她,禍害遺千年會比較好,至少活得比較久。
雖然這樣想,但對於強迫自己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她心裡卻產生了一股莫名酸澀的感覺,不斷的擴散。
「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生氣?」齊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對,我在生氣,我氣自己心腸怎麼那麼軟?當了一整天的花瓶就算了,還得面對一對變態父女,然後還來這家重看不重吃的餐廳!不是吃那味道奇怪的讓人根本吞不進去的蝸牛,就是那個什麼鵝肝醬的,然後還要被人嘲笑我不懂什麼鬼用餐禮節,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啊!我、當、然、生、氣。」把她今天所受的鳥氣,一口氣說完。
「哈哈哈,餐廳老闆要是聽到你的話,恐怕會含恨撞牆。」沒想到台北高級的法國餐廳,會被她批評成這樣。
「我道歉,讓你今天這麼委屈,給我機會好好補償你,好嗎?」
何文嚴翻翻白眼。「不用了,趕快讓我到車站去搭車,就是最好的補償。」肚子餓起來,她可是六親不認的。
「唉……好吧!沒想到我這麼顧人怨,我還是送你到車站就好,這樣總行了吧?!」
「謝謝。對了,這衣服……」她指指身上的高爾夫球裝。
「送你,謝謝你陪我一整天。」
「喔,好吧!反正我已經穿過了,你再拿去送人也不好。」她知道今天脫下它以後,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再穿的。
一到車站,匆匆的道再見後,何文嚴就一溜煙地跑到二樓美食街去填飽肚子,等到喝下最後一口湯後,才滿足的打了一聲飽嗝,然後下樓搭車回新竹。
至於坐車回家的齊傑,則是在途中不斷的問自己──我真的那麼顧人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