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的臉再度隱沒於黑暗中,陳彬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冷烈投射在他臉上的兩道視線,讓他頭皮發麻的冷芒。
黑暗中,陳彬聽見前方一陣細小的悉卒聲,然後一道火光再度照亮男人的面孔,這次的距離比先前近了許多,足以讓陳彬瞧個仔細。
那張臉……自己怎麼認為這男人不足為懼呢?看清男人的長相,陳彬著實地大吃一驚地被男人臉上森冷所駭住。
藉著手中火光的餘輝,黑眸凌厲地挪向陳彬毫無血色的臉孔,然後對上他驚慌的眼。
「你要對付的『不該』是我。」冷烈冰冷的低語。他點燃第二根煙,煙霧在空氣中擴散,白色的氣體在微光中更顯得懾人,讓他冷峻的表情透出教人心寒的詭異。
冷烈雙眼一瞇,臉龐於瞬間又融入黑暗裡。
陳彬喉間那道窒人的壓迫感陡地消失了,雙腳踩在地面上,陳彬以完整無傷的右手摸著自己幾乎窒息的頸項;他輕咳數聲,兩眼則計量地緊盯著前方那在幽暗裡移動的高大身影。
他媽的!現在我倒要看看你的「腳」快,還是我的子彈快!心有不甘的陳彬雙眼閃露凶光,他掀高外套的一角,由前面的腰際抽出一把黑槍---他的子彈向來例不虛發。
執刀,他習慣用左手;舉槍嘛---陳彬抬高右手臂,雙腳分立,五指後來握穩手槍,他瞇起一眼,瞄準前方移動的物體。
陳彬原來準備扣下扳機的,但是,從天而降的硬物卻在這時以千鈞一髮之勢猛地擊上他的太陽穴。
冷烈聽見身後傳來一記悶響,他並未回頭,只是對著在這時由巷口轉出的男人揚起兩道濃眉。
忍的唇角有抹冷笑,他微聳肩。「太久了。我過來瞧瞧,順便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睡是一覺。」另一顆小石子從他手裡甩出,飛落一旁。
別弄傷了這塊『鉺』,我們尚需要他來引出那條『大魚』。」
捻熄手裡的煙,一個拋物線的弧度,煙頭準確無誤地飛落在街角的垃圾桶。「忍,要你居中『拉』他們一把……辦漂亮一點。」冷烈在坐入打開的車門前,丟下這麼一句話。
「是。」忍頷首恭敬地應道,嘴角的冷笑顯得詭異駭人。
* * *
豪華的宅邸裡,一條纖細的身影在躲過樓下重重的監視後,躍進在大廳二樓陽台的一角。
黑暗裡,全身被一襲黑色緊身衣包裹住,僅露出一對犀利星眸的冷凝,她後背緊貼牆角,雙肩微傾,探出臉的一側朝下方丟下一眼,發覺並無任何異樣後,她一個俐落的翻身動作,人已飛落至對面的陽台,踩地的雙腳未揚起一絲塵煙。
半蹲身子的冷凝一手探向右腳,由鞋底抽出一條彎曲的鋼絲。她站挺脊背,走向陽台緊關的窗。
冷凝戴手套的左手扶著門把,另一手將彎曲的鋼絲插入鎖孔。眨眼之間,「卡嗒!」一聲,深鎖的門窗應聲而開。
游移的冷眸往昏暗的室內仔細掃視一番,以確定裡頭不具任何的危險訊息。冷凝推開一扇落地窗,讓門隙的空間足容她通過,然後閃逝在厚重的布簾暗處。
看到房中間那張觸目可及的腥紅圓床,冷凝的唇角輕蔑勾起。哈!倒挺合乎它主人的品味。
冷凝沒有在雷鳴的臥房多做停留,她越過雷鳴的大床,朝另一扇門邁去。穿越過雷鳴臥房與書房相通的更衣室,冷凝來到另一邊。黑暗中,冷凝循著腦海裡的記憶走向書房的一角,在一幅巨畫前佇腳。
是這裡!冷凝兩眼盯著壁上的巨畫,拉下胸前的拉鏈,由懷裡掏出一把袖珍型的手電筒。
微弱的燈光僅能照亮壁畫的一角,卻也足夠讓人瞧得出那是幅山水畫。凝聚的光亮劃過畫的右下方,沿著框的邊緣繞到左下角,逐漸往上移,在離下框約莫十五公分之處打住。
冷凝看見她所要找的了!光點所照之處畫面上叢集的暗影。引起冷凝注意的是綠蔭裡的異樣。黑綠的暗影下有處較其他兩旁顏色突顯之點,看起來就像是……像是常遭人撫觸,導致汗液染上畫色,形成色澤微暈,以致有了褪色之感。
冷凝心想,應該是這裡沒錯!
她舉起一指往畫面上淡化的一點壓去,在冷凝食指壓下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的左肩彷彿被某物疾掃掠過,接著,身旁即傳來一陣細微的隆隆擊響。
反射性地,冷凝手腕反扳,將手電筒指向發聲之處。她看見距離自己五步遠的那只清朝花瓶正以快速的動作繞轉著。
瓶身以時鐘的方向繞轉三圈,停置一秒後,再逆轉三圈。奇跡似的,花瓶上方的石壁無聲地裂出一條細縫,緩緩露出一堵如雜誌大小般的特製鋁門。
冷凝面無表情的臉上星眸微瞇,內心有數的她,關掉手電筒的開關,改戴上夜視鏡。
果然,昏暗的室內,一道紅外線劃過她肩側,直射它對面另一幅名畫上的某點,再以六十度的折射角度,射向花瓶的角度,射上花瓶向中央的那抹金色圓點---這便是造成石壁開啟的原因。
低身越過紅色的光線,冷凝來到開啟的石室前。鋁門上方的兩顆紅色與綠色按鈕讓她再度瞇起雙眼。會是相同的嗎?
冷凝的遲疑僅有半分鐘。經過大腦仔細的思索後,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斷定自己的判斷絕無失誤。
沒有絲毫顧忌,冷凝舉起手,在紅、綠兩個按鈕被她同時壓下之際,屋內仍舊寂靜無聲,並無任何異樣。
幽黑的柳眉揚了揚,冷凝朝紅鈕壓下,「嗶!」一聲,門被開啟了。藍色的螢幕映入冷凝眼底,螢幕的右下角有一排一行小字---請輸入你的密碼。
密碼、指紋、聲音確認……不出所料,她的嘴角有抹自得之色,兩指再次同時按下紅、綠二鈕,不同的是,在這之後,她壓下了綠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