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如此,你沒跟上前,倒是稀奇。\"
謝飛絮告訴自已千萬別讓那輕鬆的口吻以及俊逸非凡的笑容所蒙蔽了。\"當蘭姑娘的跟屁蟲?不,莊主!這絕對、絕對不會是個好主意的!\"
蘭冰循路來到一處近城中東角的胡同。行經高喊著賣熱包子的店家,蘭冰下了坐騎,出手大方地丟了錠銀子給瞧來一副老實樣的年輕老闆。\"替我看好它!\"甚至沒再多看對方一眼,她轉進狹窄的胡同。
\"來來來!下定離手!下定離手……開!\"
\"媽的!怎麼老是輸?真他媽的什麼鬼日子!\"
\"我操!總算贏回了一把!再來。再來。\"
只見擠成一堆的五人,各個面色凝重,發紅的十隻眼緊緊盯著破碗內打轉的骰子,未曾發覺有人靠近他們。
蘭冰停下腳步,冷冷瞧著\"埋首苦幹\"的一票男人。\"誰是楊雄?\"
賭徒匆勿瞥了陌生女子一眼,雙眼一致地又回到即將分饒的骰子身上。霎時有人叫了起來——
\"我操!又贏了一把,真他媽的走了狗屎運!\"
\"他爺爺操他奶奶的!又輸?干!\"
\"發什麼火?又不淨是你一人在走霉運。來,再下一把,馬龍,你呢?\"
\"不玩了!再不把那些菜賣一賣,回去又得受我家那老太婆的嘮明。\"
\"喂,我說馬龍,你也太不夠意思,荷包賺飽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他媽的真差勁!\"
\"是啊!別做那什麼生意了,馬龍!再玩個兩把,就勝過你賣上三天的菜了!\"
\"啊!不了。不了,還是賣菜去,要是讓人瞧見去向老太婆咬耳朵,我老馬准又不好受。\"
熱絡的街道。
\"新鮮的菜,白菜。大白菜……都是剛剛從田里摘下的。\"菜販惟著車子一邊吆喝,一邊不時左顧右盼。將車推進一條隱密的死胡問,先探頭在巷口張望了一會,發覺無異狀後,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挨著推車小憩片刻。
\"你……姑娘……買菜?\"什麼時候……這女人出現在這死巷道!?
\"楊雄?\"
馬龍的怔楞之色迅速抹去。\"哈!看來姑娘是認錯人了!我叫馬龍,只是個靠賣菜為生的老頭子罷了。咳……\"接著由嘴裡發出幾句虛弱的咳嗽聲。
\"你那隻手看來可一點也不像是一位老頭所能擁有的!它們強壯得就像三十出頭的壯男似的。\"
立刻放下擺在嘴邊的手,並試圖讓袖口遮掩住。\"你……\"化名馬龍的楊雄,心驚的瞪著一臉冷若冰霜的女子,驀然瞭解到自已剛才的舉止根本是不打自招!
輕盈的身子如飛絮般飄落在推車末端,蘭冰肅冷著一張臉地來到地面前,臉上留著一把白鬍子,下巴的黑痣甚至讓他抹白了。\"別緊張,我不過是向你買個消息。\"
\"什……什麼消息?我已經棄邪歸正,隱姓埋名多年,江湖上的——\"
\"『萬惡寨』當年為何人所滅?\"她直接切入主題。
楊雄錯愕地接住那錠飛問自己的銀兩,瞇起雙眼。\"你是誰?為何對——\"楊雄猛然倒抽口氣,心驚膽戰的瞪著自己被削掉一半的鬍鬚!
\"你只管回答,再說一句廢話,掉在地上的會是你那張嘴。\"颼的一聲,軟劍如蛇般又纏回蘭冰的小蠻腰。
\"是個額前有個十字傷痕的男人!\"楊雄自是不敢再有所保留。
十字疤?印象中她並不記得有這個人、\"知道這個人的來歷嗎?\"
\"不清楚,不過,他背後總背著把大刀。\"
大刀……不知為何?蘭冰突然想起爹那把向來不離身的\"雪刃\",她最後一次看見它是在胡總管手中——那位拼了自己最後一口氣也要將她送上小船的可憐忠僕——他用它來支撐他站不穩的身子。冷絕的冰眸覆上一抹哀痛之色,瞬間又迅速隱退。\"降龍堡\',十四年前的那一夜,誰是幕後的主使者?
一個看馬的無名小卒怎會知道得這麼多?然而楊雄偏就是瞭解得一清二楚!因為當時從主人手中將信送去給猢二,要他們在降龍堡會合的就是他!並且事後留在猢二身旁,好監視猢二的一舉一動向主人報告一切不錯,那生性多疑、不容易相信別人的主人,就是\"萬盛堂\"的黨主李昱。
楊雄大力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事毫不知情,但架在他脖子上已劃出道血痕的匕首,卻讓他沒有半絲猶豫的叫了出來:\"是『萬盛堂』的堂主李昱。\"
李昱?好熟悉的名字!\"\'李家堡\'的李昱?\"
\"不錯。不過,這件事是李昱一手策劃,李老爹一直被蒙在鼓裡。\"
\"是為了什麼讓他奪人性命?\"那個有張好看笑臉的大哥哥?蘭冰握緊拳頭,柔軟的掌心深烙出指痕來。
\"姑……姑娘,你別動氣!小……小心刀劍無眼!好……好像是……為了張什麼……藏寶圖的!\"楊雄此刻臉色比嘴下的鬍鬚還蒼白。
藏寶圖……
\"爹!這是什麼?\"
\"乖女兒!別小看這張紙!這裡頭可藏有無盡的金銀財寶呢!\"
那麼多條人命!真的就為了一張破舊的紙?
\"他得為這一切付出代價!\"蘭冰恨恨地咬牙切齒,放開嚇得雙腿發軟的楊雄,帶著一臉決心轉身離開。
\"姑娘,李昱九年前就已經死了,是讓那帶把大刀的男人給……殺了的。\"\"殺了的\"三字不知不覺變成了喃喃自語,因為那對忽然間射向他的目光實在太嚇人了!
當年是那個男人要他將李昱的屍體送回\"李家堡\",並向李老爺供出所有的一切。楊雄後悔了!眼前女人的神情豈只是要他項上人頭而已,彷彿恨不得將他給干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