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罵一聲,他決定做最後一次的努力。所幸爐火被他成功的點燃了。沒多久,熊熊烈火已將昏黃的室內映照得一片通明,而由壁爐散發出的熱力也溫暖了每個角落。
「小荻,換好的話,趕快過來烤火。」
斯赫恆撥弄燃燒中的乾柴,等了似乎有一世紀之久,他發覺背後依舊毫無動靜。低聲詛咒,他丟下火鉗,皺眉地起身。回頭看——這下可好了!這丫頭丟了個棘手的問題給他。
斯赫恆試圖喚醒沉入夢鄉的文荻,「起來,小荻!」
努力了半晌,斯赫恆最後不得不舉白旗投降。她臉上異常的紅潤……
他伸手試探她的額頭,手掌下的肌膚果然燙得嚇人!
斯赫恆神色一凜,抱起文荻,大步邁向木床。
心裡除了想盡快替她脫下濕冷的衣服外,斯赫恆根本無暇去細想自己方才不小心觸及的柔軟是什麼。借由毛毯的遮掩,他置於毯下的雙手,熟練的將文荻身上的衣物——迅速剝除。一番考慮之下,他留下兩件貼身衣物。
他將木床挪近壁爐。爐火溫暖的光芒映在文荻的嬌容上,泛紫的唇色開始緩慢轉為紅潤,但是,毛毯下的身子還在發抖著!
額頭的溫度似乎又提高了!輕輕撥開她儒濕的頭髮,凝視片刻,他擰眉離開床沿。椅子將他們浸濕的衣服披掛在上頭,讓爐火的熱氣烘乾它們。
他走向緊閉的窗扇,伸手撥開厚厚的窗簾。屋外狂風驟雨,令斯赫恆不禁緊緊蹙眉。
看來朗伯他們要找到這裡,得等到早上了。放下窗簾,他衷心希望這場雨能盡快結束,因為他不知道,床上的人兒是不是能夠堅持得那麼久。
只由於心繫文荻的病況,斯赫恆一直到將近三點才在疲憊中不知不覺睡去。只是這個睡眠很短,一陣細弱的呻吟,輕易地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斯赫恆立刻從地板跳起來。「小荻?」他挨著床沿坐下,探手想撥開她已濕的劉海,卻赫然發現她肌膚冰涼。
「我……我好冷……」文荻半睜眼眸低語。
「你等等!」他心底驀地竄過一陣恐慌。他朝壁爐又丟了數塊乾柴,將木床再拉近火堆幾分。
「待會就不冷。」他讓自己溫暖的大掌輕輕壓著她沁涼的臉頰,溫柔低語地告訴著她和他自己。
文荻把臉頰轉向他的掌心,伸出手輕輕握住,然後緩緩地合上眼。
這種十足信任的舉止扯痛了斯赫桓的心,頓時,他的雙眼一陣辣熱。他忍不住俯身在她冷汗直冒的額前印下一吻……你會沒事的!
然而,她還是沒有停止顫抖!
倏地,斯赫恆臉色刷白,內心一番權衡計量之後,他爬上床,鋼鐵般的手臂輕輕一攬,裹著厚厚毯子的文荻被他攬進寬闊溫暖的胸膛裡。
堅強點,小東西!你向來都是那麼堅強的,這次也別例外……為了我。你得撐下去。他下額貼著她柔軟的髮絲,一邊低語,一邊祈禱著。
此刻他向來的冷靜消失殆盡,心中只剩下恐懼不安。
最初,斯赫恆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當他睜眼凝神細聽,這才明白,原來開口說話的是縮在他懷裡的人兒。
「小荻?」驚喜交加之下,斯赫恆連忙將窩在他頸側的小臉輕輕推離自己寸許。他低視著她,眼底滿是欣喜。
但文荻雙眼猶緊緊閉著……原來他聽見的是她的夢囈。怔楞中,他抬手輕探她的額頭。
溫度除了稍微偏高外,至少她已停止打顫了!斯赫恆鬆了口氣,望了腕表一眼,四點四十五分!離拂曉不遠了。
他又凝神傾聽屋外動靜……風雨似乎轉弱。
很快就能帶你回家了,他心忖。珍惜憐愛地撫弄她額前的柔軟髮絲,唇角含著一抹溺愛的笑意,斯赫恆準備把文荻的臉龐輕輕壓回頸側,卻發現她好像在喃喃自語著。
為了聽清楚她在說此什麼,斯赫恆貼近她的臉龐。
突然,在他眼前,莫名的蹦出小小的拳頭,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那一拳准落在他的鼻樑上!
這丫頭連在睡夢中也不願放過他嗎?他無奈歎口氣,握住半空中揮動的小拳頭。
「斯赫恆,你可惡!」硬咽的浯氣帶著氣憤。
斯赫恆愕然盯著文荻的睡容,瞧她不悅地皺起額眉,他不禁歎,突地將她的柔荑壓向自己的臉頰。
「我知道……對不起!」以臉摩掌她的掌心,他動容低語地道歉著。這雙小手沒有柔嫩細緻的肌膚,只有厚繭,那是過度持握竹劍的結果。
在她掌心輕輕印下一吻,他將它放回毯下。文荻順勢主動地把臉埋進溫暖的頸側,汲取他的男性氣息。
他又聽見她的囈語了,這次語氣充滿委屈。
「我喜歡你……J,從好久好久以前就喜歡你!」
你說過的!依你當時的音量看來,待在屋內的人可能都知道了。
斯赫恆凝視她的臉孔,手指如羽毛般,溫柔的遊走她姣美的臉部線條。她的真情告白,令他的心頭洋溢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儘管她可能會在五年或十年後,才會發現她的錯誤。
「為什麼你要拒絕我……」
斯赫恆唇角露出苦笑。因為我得阻止自己想愛你的念頭……我不能帶著你往錯誤的深淵裡跳!天曉得,你是不是將父親與情人的角色混淆?我怎能陪著你一起做出會令你終身後侮的事來。
「那個郝聖文……我……我是故意的,可是……你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冷淡……」
冷淡?他嗎?哈,上天明鑒!若不是看在SALLY的面子上,他早在那小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便毫不客氣的將他丟出視線之外。
不忍心見體弱的她再如此折騰自己,斯赫恆又一次攬緊懷裡的人兒。
「別再胡思亂想了,小東西……讓自己保留氣些體力吧!」他貼著她耳邊低語。但心底的苦澀令他痛苦地閉起雙眼。
關切的語氣仿如穿透夢境,文荻不再囈語,只聽見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