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學生由懷裡掏出一包煙,拱手將它送到楚桀面前,堆滿笑容的臉上浮是諂媚。
「喂!你想害桀哥畢不了業啊?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畢業了,要是讓——」
「拜託!就算校長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校長還要看桀哥的臉色呢!桀哥,你說對不對?」
抿緊的唇辦在兩名討好的同學的等待中,終於開口了。
「把煙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但是——」
楚桀瞪了那人一眼,於是兩人乖乖的轉身離開了,突然其中一個同學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
「對了,桀哥,費珍妮在找你。」
聞言,楚桀將視線調到遠處的操場上那個對自己窮追不捨的女孩,不屑地哼了一聲。
「不要告訴她,我在這裡。」
背靠著樹幹,他對著天空徐徐吐了一口煙,漫不經心說著。
天空一片晴朗無雲,但對獲知父親昨天又受傷住院的楚桀而言,心情卻是怎麼也好不起來。
「妹妹!」
隱隱約約中,楚桀似乎聽見有人這麼叫著,一個幾乎被他遺忘的記憶令他不由自主的搜尋起來。
不過,這次他什麼也沒看到。
楚桀一邊打著打火機,心底一個愈來愈清晰的影像教他緩緩地抬高了下巴,仰起頭看著上方的樹幹。
果不期然,他看見了一雙鞋,記憶裡因為那雙鞋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的畫面已然躍上腦海,接著是警告的一聲低呼!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個重物直接摔進他懷裡,將他撞倒在草坪上,跌了個四腳朝天,害他被含在嘴裡的煙嗆到,咳個不停。
「搞什麼——咳……咳……」
他撫著胸口,難受地咳著。
「對不起,你沒事吧?」
「我……咳……看起來……咳……像沒事嗎?」
楚桀一邊咳嗽,一邊從嘴裡吐出聲音來,突然,他看見「兇手」立刻紅了眼眶,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已經出聲警告你了,是你自己不躲開的。」
楚桀蹙起眉頭說:「你能不能不要哭了?」他已經看煩了那些老是在父親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
「嗯!」柳雪晴以袖子抹了抹臉。
擦乾了淚水,心底的不安亦平撫了不少,柳雪晴終於有多餘的心思將對方看清楚,她愕然睜大眼,發出驚呼。
「是你——大哥哥,原來你也讀這所國中?」
「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先下來?」
難道她不知道她還坐在他的身上嗎?
柳雪晴露出抱歉的笑容,慌慌張張地從他身上爬下來。
「對了,我叫柳雪晴,你叫什麼名字?」她跪坐在草坪上注視著他,眼晴眨呀眨的。
楚桀並未再多瞧她一眼,他轉身丟下冷冷的一句。
「對於即將離開校園的人,他的名字不重要吧!」就大踏步走了。
咦……什麼?
當柳雪晴愕然的回過神來時,對方早已走遠。
「等……等等!」
好奇怪的人喔!他怎麼理都不理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啊?柳雪晴對著他背後扮鬼臉。
不過,卻看見她滿面怒容的姐姐緊跟在對方之後出現,正朝自己逼近中!
小人!一定是他告的密。
這年,楚桀是個即將踏出校園的國三畢業生;而柳雪晴十四歲,是個剛轉入這所學校的國二生。
???
夜晚,富麗的華宅燈火通明。穿梭不停的傭人們已為了即將到來的宴會忙碌了一整天。
這是場私人宴會,由於宴會主角的堅持,受邀的來賓並不多,主要是華宅主人一些好友及推心置腹的下屬。
一輛發亮的黑色跑車奔馳於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一眨眼工夫已來到華宅前,熄了火,一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從車裡步了出來。
「少爺!」
「嗯!」楚桀將車鑰匙丟進僕人手中。「隨便停吧!今晚我不會在這裡過夜。」考慮了一下,他決定從側門進入屋內。
瞧見門前突然出現一張帥氣的面孔,在楚家待了將近二十年的廚娘陳媽驚訝之餘,不禁露出欣喜的表情。
「瞧瞧這位英俊的小子是誰?」陳媽笑說。
倚門而立的楚桀對她眨了眨眼。「顯然是個能讓女人為之神魂顛倒的王子。」
「呵!幾個月不見,你的嘴巴還是這麼壞,來,過來讓陳媽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楚桀微微一笑,投進了陳媽溫暖的懷抱。「怎樣?我胖了嗎?」
放開楚桀,陳媽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讓她帶大的孩子。
「差強人意,不過還得再養胖些才是……真快!都已經二十一個年頭了!」她的語氣不由得哽咽起來。
微笑的凝望臉上佈滿皺紋的陳媽慈藹的面容半晌,楚桀不禁摟了陳媽一下。
「陳媽,我好想你。」
「呵!現在才想灌迷湯……對了,你還是先去見見老爺吧!他之前還在念著怎麼還沒見到你呢!」
「我父親呢?」
「在樓上書房——對了,剛剛突然來了兩個女孩指名要找你陳叔,還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楚桀聽了濃眉揚高。
「他的女人找到這裡來了?」語氣裡有絲不悅。
「看來不像是,不過她們被老爺帶到了書房。」
「喔!」楚桀皺起了眉頭,他不語地朝通往大廳的門口邁去,半途卻又想起什麼似的改折往另一扇小門。
???
寬敞明亮的書房裡,兩名臉色蒼白的女孩互相依持著跪坐在地毯上。
雙手交握置於背後,靜佇於落地窗前的楚浩天,方纔已看見兒子的那輛跑車駛進了雕花大門。
對於兒子未將車子直接開進車庫,他不禁輕蹙起眉頭,隨即才把注意力放回身後那對女孩身上。
「陳董,求求你再寬限我們幾天。」
看了苦苦哀求的女孩一眼,坐在辦公桌後的陳力偉——一個五十初頭的中年男子,緩緩捻熄了手上的香煙。
「幾天?」
柳月明和妹妹對望一眼,眼底浮現了一絲希望。
「一……一個月。」
「一個月?哼!之前我已經寬限了你一個半月的時間,夠仁慈了。」他又靠回沙發裡。「如今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今晚你父親就得搬出加護病房,明天再籌不出錢來,就別怪我趕人!你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