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爹正在氣頭上,這會得多說好話、多拍馬屁。天兒露出諂媚的笑容,以崇
拜的口吻道:「爹爹言重!天兒可打從心裡尊敬您老人家!再說這『風雷堡』上下
里外,有哪位不知、哪位不曉爹您是位肚量大、氣度好、不為『小』事追究、通達
事理……廣受愛戴的大當家。」
哇!這回可是打出娘胎以來,一口氣講了最多「好話」的一次,就盼能打消父
親的怒氣……瞪著攤在身前已「數盡」的十根手指頭,天兒在內心扮了個鬼臉,她
「眼巴巴」地望著好不威武的父親,一對討人疼惜的美眸,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眨啊
眨的,就盼能眨掉父親的怒氣。
哼!你這見風轉舵、伶牙俐齒的丫頭,倒是挺會察言觀色的。想拍馬屁?哼!
老子今天我偏不吃這一套。
「別眨了,隨我來。」平穩的語調讓人聽不出半絲端倪。丟下這麼一句話,席
錦浩挺直身軀,望了女兒一眼,他皺了皺眉,頭髮尚在嘛!看來,清早那仗她是打
勝了。
內心頓時揚起一股驕傲感,不過,他仍帶張撲克牌臉,領頭往大廳內走去。
瞪著父親的背影,天兒洩氣地停下眨眼的動作。什麼嘛!人家好歹也說盡好話
,爹竟半點也不領情?!早知就別浪費唇舌,又絞盡腦汁地吐出這麼一大堆「廢
話」!
噘起小嘴,天兒不平地皺鼻努嘴,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尾隨父親的步伐而去。
盯著父親寬厚的背影,四周平靜的氣息令天兒不由得想起暴風雨將至前的寧靜
。
大廳內端坐一隅的蓮芳夫人見丈夫一臉面色凝重的神情,她停下手裡的細活,
起身迎上前。
「夫君,您……」蓮芳夫人喚住丈夫,一手輕扯地扶在他的手臂上,絲毫不因
歲月催老而依舊迷人的瞳眸,帶著擔憂之色,懇求地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深怕這
對倔強的父女待會又是場爭吵。雖說如此的場面在「風雷堡」已是司空見慣,可
是……
見妻子那兩道纖細的巧眉幾乎擠成一直線,席錦浩不禁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神
態,他抬手輕拍置於自己手臂上的柔夷,要她放心,隨即朝大廳的偏門往書房邁去
。
席錦浩這一走,讓蓮芳夫人正好迎上姍姍來遲的女兒,「天兒,你」可待蓮芳
夫人看清自己女兒那頭不成體統的短髮時,她不禁低呼出聲﹔連一旁的蔻兒見姐姐
一頭怪異的髮型,也不由驚呼出聲。
「天啊!天兒,你的──你的頭髮--」蓮芳夫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女
兒的頭髮,一臉驚愕的表情,好像她隨時會昏倒。
見娘親一臉血色盡失的表情,天兒趕緊伸手環住娘親的肩膀。天兒爬了爬連自
己都有點不習慣的短髮,她朝娘親擠眉弄眼地安慰道:「別受驚了,娘,它們會再
長長的,而且天兒已報了仇呢!」
說完,她安撫地拍拍娘親的肩頭,這才追了上去,隨著席錦活消失在那頭。
她──她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昨個兒還在的嘛!怎麼這會全變了個樣?
天啊!瞧那頭短髮簡直——這——這丫頭簡直沒半點女孩兒該有的舉止!也難怪她
爹會──
望著他們父女兩消失的方向半晌,最後,蓮芳夫人也只能輕歎口氣,丟下擔憂
的一眼,踱回桌前,滿懷心事地坐了下來,重新拾起針線,可握著針的纖指卻不知
從何下手。
蓮芳夫人含憂的眼眸筆直地盯著手裡絹秀瑰麗的絲帛,失神的眼神透出她正沉
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娘?娘?」收回視線,蔻兒輕搖默不出聲陷入沉思的娘親。
「呃,什麼?蔻兒。」收回心神,蓮芳夫人溺愛地望著小女兒。
「姐姐她!」蔻兒擔憂的皺起柳眉,深怕姐姐此次大膽的舉止又難逃爹親的責
罰。
「放心,沒事的。」蓮芳夫人微笑地安慰她這位文靜得惹人憐惜的小女兒,可
她的內心卻是不怎麼確定。
果然!安慰的話才落下不到半刻鐘,書房那頭已隱隱傳來吵鬧聲,且音量有增
大之勢,蓮芳夫人不禁皺眉了。她起身,遣退兩旁的下女,往書房那頭急步走去。
* * *
「什麼!比武招親?」
「不錯!」
「我勸您還是打消這可笑的念頭吧,爹!」
「你──」
「我嗎?說什麼我也不會點頭答應的。」
「這事由不得你做主!我已決定,就下個月初。」
「好啊!要嫁您嫁,別想我會點頭。」
「你——你——你想活活氣死我!」
「爹!不是天兒想惹您生氣,倒是您自己找『事』來氣您自己。您想想,好說
歹說我也是您堂堂「風雷堡」堡主的女兒,您竟得以比武招親替自己選女婿?這聽
起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笑死人了!」
「笑話?比武招親有什不好??!要不是你的舉止男不男、女不女的,成天混
在男人堆裹,手裡老提著那把劍,女孩家該會的針線沾都不沾半點,爹何苦出此下
策?」
「哈,最好!我也不想刻意去找個男人來約束自己。總之這事兒,天兒是不會
答應的,勸爹還是打消它吧!」
「砰!」厚重的門板應聲而開,唐突的碰撞聲嚇著了門外的蓮芳大人與蔻兒。
撫著胸口,見奪門而出的女兒臉上明顯寫著憤怒與不滿,蓮芳夫人的內心又是
輕輕一歎。
她迎向女兒,「天兒,你──」試圖平緩他們父女兩此刻劍拔弩張寸緊張局勢
的蓮芳夫人,話才出口,便遭由房內追出的丈夫所打斷。
「站住!」席錦浩大吼一聲。臉紅脖子粗的他面對幾乎噴出火焰的眼睛瞪著女
兒倔強的背影,「下午我就叫人帖出告示,到時由不得你!」他大聲宣告。
「那您就『真』讓人等著看笑話吧!」疾步而去的天兒頭也不回地回了爹親一
句,然後消失在大廳外。
瞬間,空曠的大廳內除了尚存天兒餘音圍繞在四壁外,就只剩席錦浩粗重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