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明白我此行身負重任,何不賣我一個面子,包袱放一放,今晚就打道回府,別再窩在公司這小套房裡了,如何?!」
胡菲垂下眼,視線重新回到文件上,「我會回去的。」
咦?她是不是聽錯了?!胡薇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的解決。
「等我的工作上了軌道之後。」
胡菲又補了一句。
哈!事情果然沒這麼簡單!胡薇乾笑了聲。
上了軌道?真是借口,大姐同樣位居「梵天集團」總經理的要職,她也沒見她天天忙到夜不歸營啊!
忙碌只是她的借口,事實上是在逃避吧!
至於她在逃避什麼呢?
嗚……人家她好想知道喔!
胡薇烏溜溜的美眸轉了轉,決定在被自己的好奇心殺死之前先自救。
「二姐,你和柳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話才說完,胡薇就見胡菲握筆的手明顯地一頓。
她不動聲色的又道:「自從你住進公司後,那傢伙就變得死氣沉沉的,總是不愛搭理人,動不動就將自己鎖在房裡,像個鐘樓怪人似的,所以……爹地也只好點頭答應了。」
「什麼意思?」
淡漠的聲音緊繃起來。
胡菲發覺自己很難再保持無動於衷,她抬起頭看向胡薇。
「爹地答應柳風的要求,讓他搬出宅子。」胡薇的口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般。
「什麼時候的事?」
胡菲的臉色變得陰沉。
「那怪傢伙今天一早突然出現在飯廳,一開口便丟下這麼一顆炸彈,而我們大伙也被炸得一愣一愣的。所以,當我知道你已從分公司回到辦公室後,就迫不及待的趕來通知你。」
「爹地怎麼能答應?!」
胡菲冰冷的聲音低咆。
「是啊!我和大姐聽見時也嚇了一跳,他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柳風的身體狀況,讓他一個人單獨住在外面,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啊!二姐,你要去哪裡?!」
「頂樓!」
胡菲丟下這兩個字便衝出辦公室。
頂樓?!
那不是……呵!
閒適地躺在椅子上的美人兒露出笑容,從容不迫地撈起話筒,塗著鮮艷丹蔻的食指按了內線,甜甜地「喂」了聲,「爹地,二姐已經殺上去了。」
呵!真有趣!
胡薇嫵媚地笑著,慵懶地掛回話筒。
◆ ◆ ◆
她去找父親理論有什麼用?!她該找的人是他啊!
但是……
可以嗎?
搬進公司的這兩個月來,她的思緒依舊混亂。
她的心情尚未整理好,她……她還沒準備好要面對他啊!
於是,電梯在頂樓開了又關……
§ § §
夜色中,一抹纖細的身影走在前往雪館的碎石子路上,越是接近,她的腳步也就越沉重。
她是不是該假裝若無其事?
胡菲本想掉頭離去,可那隱隱約約傳來的一陣輕咳,阻止了她離去的腳步。
是他!
他又受寒了嗎?
為什麼沒人告訴她?!
胡菲皺起了眉,感覺胸臆間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
就在她重新邁開步伐的時候,她看見一道人影從柳風的房裡走了出來。
那人先是對著關上的房門靜默半晌,然後才歎息地轉身離去。
藏身在陰暗的角落裡的胡菲,直到唐總管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盡頭,這才移動雙腿走向那扇房門。
她很快的來到那扇緊閉的門前,凝視著門扇,她心中突地又猶豫起來。
驀地,門內又傳出一陣又急又猛的咳嗽聲,讓胡菲不再遲疑,伸手握住門把,打開了門。
他為什麼咳得這麼厲害?
她擰著眉,走向咳聲不斷的內室。
窗前,一抹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佇立。
她細瞧背影一眼,教一隻舉在窗外的手臂給攫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他在做什麼?!
身後細微的抽氣聲令柳風驚覺到房內並非只有自己一人。
他猝然回首,震驚的發現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自己眼前,遲疑了會,他將手中的東西往窗外一丟。
尖銳的抽氣聲再次響起。
胡菲無法相信他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
她立刻衝上前去阻止,只可惜仍遲了一步。
「該死!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氣急敗壞地抓著他的手腕,看了眼迅速隱沒在黑暗中的白色藥丸。
難怪他咳得這麼厲害!可惡,看來他根本不曾好好的吃過藥!
柳風的心激動地顫抖著,因為熟悉的嬌容就在眼前。
他好想念她冷冰冰的嬌顏,想念她生氣的模樣,想念她的髮香,想念她身上那股屬於她的迷人氣息……
他好想緊緊地抱住她,緊緊地擁抱住這屬於她的一切,只要他伸出雙臂……是啊!她就在面前,他只要上前一步,所有的思念將獲得補償……
抱住她,柳風!告訴她,你很抱歉那天弄痛了她,並祈求她的原諒,再對她訴說這兩個月來對她的思念……柳風在心裡告訴自己。
天啊!他好想那麼做,好想好想……
他的手真的抬了起來,可卻是甩開她的手。
「何必生氣呢?你在乎嗎?」
胡菲聞言一怔,她的心因柳風冷漠的話語而刺痛著。
她張嘴想說些什麼。
皎潔的月光照亮那張面對著她的男性面孔,突然之間,她忘了自己想說的話了。
他怎麼會這麼瘦?!
深陷的大眼,削瘦的臉頰,沒有血色的雙唇……
她的心在震驚之餘,狠狠地揪疼著,她憐惜地朝他伸出手……
柳風避開她的碰觸,離開了窗邊。
「你走錯房間了,你的房間在隔壁。難不成你兩個月沒回家,連自己的房間在哪裡都忘了?!」
話落,喉間的一陣騷癢教他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她憂心地擰起眉,越過他,扭開床頭燈,逕自在房裡搜尋起來。
片刻後,她放棄尋找,走回他面前。
「藥呢?」
他看了她一眼,撇過頭,「你不是看見了?丟了!」
胡菲不吭一聲的走了。
「你要去哪?」
他下意識的拉住她。「去跟唐總管拿藥嗎?」
他哼了聲,甩開她的手。
「何必呢?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關心,如果你能像這兩個月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會更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