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即使大家對他好奇,但要見到他本人卻不容易,除非他主動,不然那些想一親他芳澤的財閥政客根本毫無門路,摒除商場上的叱吒姿態,他私底下的生活卻非常的神秘低調,沒有人知道他固定的住所,更沒有人能揣測他的行蹤,曾有一個記者跟蹤他到日本,沒想到他卻在舊金山現身,為此,那記者便在報紙上直呼他是個「神秘之星」,匆明忽滅,來去無蹤,讓人難以捉摸。
不久,這名號便漸漸流傳開來,一直到現在,外界仍以「神秘之星」來稱呼他,早已不去追究他的真實姓名為何了。
也因為他是如此深具份量,今天的宴會主人因能邀請得到他而興奮不已,一整晚都情緒高張,比談成一大筆生意還要開心。
「波拉利思先生,你如果不想下去,就在這裡欣賞就好,我會派人把餐食送上來……」宴會主人特地上樓,以客氣得幾近諂媚的語氣,對著立在陽台上的他道。
他沉默著,並未回答。
「請問……波拉利思先生比較喜歡什麼樣的食物?」宴會主人接著轉向立在一旁的高大黑人,他是北極星的貼身護衛,坦克。
坦克總是跟在北極星身邊,這已是眾所皆知的事了,這位皮膚黑得像黑夜的壯漢一直是北極星的影子,沒有人見他笑過,而且他也不比北極星好伺候,他甚至比北極星還酷,許多人透過他想找北極星,卻經常在他這一關就被擋下,報章雜誌對他這個保鏢的說法只有兩個字--難纏!
「我們家少爺還不餓,你不用招呼了!他等一下就會下樓了。」坦克冷漠地道。
「是嗎?那太好了,有些賓客已經在向我打聽波拉利思先生了,好好好,那我就先下去了。」主人搓著雙手,等不及要向大家炫耀這位貴客。
房間裡,只剩下北極星和坦克,坦克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面無表情。
「今天的星星很美。」北極星仰著頭,自言自語地道。
「是。」坦克應了一聲,雖然他一點也不覺得那些星星有什麼美的。
「北極星就在那裡。」他看向北方天空。
坦克抬起頭,皺著眉。
天空裡的星星在他看來都一樣,也不知道是哪個多事又無聊的人替它們取的名,當然,他更不懂為何總裁要替眼前這個男人取這種名字。
說來,這個男人的出現還真帶點神秘性。
兩年前的某一天,他的主子「黑影財團」的總裁撒雷特不知從何處將他帶回來,同時還聘來一大票醫學專家,為他成立一個專門救治他的小組。
那時,他根本是個死人!
一具沒有意識、冰冷又蒼白的屍體!
可是,在那些專家的搶救治療下,三個月後,他竟然醒了。
撒雷特公開宣佈收他為義子,並且替他取名「波拉利思」,也就是「北極星」的意思,之後,撒雷特訓練他,栽培他,教育他,短短一年,他便以財團少東的身份出現,正式介入財團的運作,接手財團有關投資、買賣,以及支援恐怖活動的工作。
哼,沒錯,黑影財團名氣不大,卻是全球恐怖活動背後的金主,其資產之龐大,足以撼動整個美國的經濟!
眼下這些政商名流如果知道名聞遐邇的「神秘之星」的真實身份,不知會做何感想?
坦克在心裡冷笑,眼光又栘向北極星。
之前他一直心有芥蒂,他不懂北極星是何方神聖,為何無子嗣的撒雷特獨獨對北極星另眼相看,收他為義子?按理說,財團裡有無數菁英值得提拔,真要找傳人,也應從財團裡挑選才是,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外人……
但是,半年後,他逐漸收起了藐視之心,因為他已深刻體認北極星的過人能力。
這個人根本是個天才!
他那顆絕頂聰明的腦袋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任何事,包括了戰鬥、攻擊、佈局、談判,和殺人……
與他交過手的人一定更能體會,他的厲害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然而,更恐怖的是,跟了他一年,他依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即使像現在這樣站在他身邊,一樣像是隔層紗似的,完全看不透他!
極度的內斂深藏,是喜是憂,是哀是怒,從來不形於色。
他終於明白撒雷特選上他的原因了,不管這小子的來歷是什麼,財團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只是,和這種人在一起真是個折磨,因為他一點都不能掌控他的思緒,加上他又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因此兩人之間的相處大半都呈現靜默的局面。
像此刻,他就一點都接不上他的話。
依他看,北極星不在天空,北極星就在他眼前,閃著耀眼又刺目的鋒芒。
「你知道要怎麼找北極星嗎?坦克。」北極星又問。
「不知道。」坦克木然地回答。
「要找北極星,得先找到北斗七星……」北極星喃喃地說著,臉上忽然閃過一思迷惘。
北斗七星,這個名稱總會挑起他心中一種熟悉的波動,但當他想仔細搜尋,卻又是一片空白……
「只有迷路的人才會找北極星,少爺。」坦克隨口道。
迷路的人?也許他正是個迷路的人吧!在他的生命中迷了路……
他心中一動。
「不過如果真的迷了路,找北極星不如找電話比較實際。」坦克又道。
北極星緩緩轉過身,看著坦克,忽然笑了。
「你真不是個聊天的好對象,坦克。」
「我知道。」坦克哼道:「不過我的任務不是陪你聊天,而是保護你。」
北極星微微一笑,坦克的性子他早就摸熟了,所以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態度。
「少爺,我們該行動了。」坦克連忙導入主題。
「還有多少時間?」他盯著廣場上悠哉的人群,正色道。
一論及正事,他便收起了閒逸的口氣,換上了清冷的中低音,平板得近乎人工合成的聲音。
「只剩十五分鐘。」
「十五鐘,夠了。」他邁開步伐,走向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