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公住士林,他今年八十歲了,也是從小就具有奇特的能力,一生都在幫人看相,化厄解凶,他的經驗比我多,由他幫你比較安全。」他稍微介紹一下他叔公,好讓她安心。
「這……需要施法嗎?」她心中毛毛的,感覺上,那種什麼法術、招魂等等儀式都帶點詭魅,陰得很。
「這得由叔公決定。」他爬流著短髮,看向窗外。
事實上他有點擔心,因為這幾天一直找不到叔公,但他急著將黎智薔的事交給叔公去解決,於是不管他在不在家,直接就將黎智薔帶去,反正那個老閒人一向沒事做,應該不會不在家才對。
隨著目的地即將到達,黎智薔莫名地忐忑起來,她看著車子轉進一條小巷,全身的細胞都在急遽地騷動。這驅鬼儀式真的有用嗎?闕正罡會不會是故意將她騙到這裡?可是這時才懷疑他的居心不是有點遲了嗎?玲遙竟在這節骨眼上棄她而去,可惡啊!驚疑不定地瞪著前方,黎智薔焦灼地絞著十指,被緊張重重圍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第三章
眼前的老頭瘦小得像個小老鼠!
這是黎智薔見到闕法天的第一印象,當然,她很快地就警惕自己把人家想像成老鼠是種大不敬,儘管實在像得不得了……
隨著闕正罡爬上這棟老舊的公寓三樓,直接開門走進房內,她立刻陷入一片昏暗又沉悶的氣氛之中。
窗戶上掛著厚重的窗簾,把光線全都擋在屋外,房裡只有簡單的竹桌和竹椅,斑駁的牆上釘貼著一個神桌,上頭放了些八卦鏡和桃木劍等奇怪的東西,膜拜的是一幅沒見過的白描畫像,畫像上寫著「太上老君」。有那麼一瞬,黎智薔以為自己走入了拍片現場,因為放眼望去儘是些不真實的景物,好像只要導演一喊「開麥拉」,就會有一大群古裝演員出場似的。
然而,當通向後室的門簾一掀,闕正罡的叔公闕法天一拐一拐地走出來後,不真實的感覺立刻就消失了,因為他那尖嘴抿腮的德行活脫脫就是古代茅山道士的翻版!
「叔公,這位是……」闕正罡才剛要介紹,就被闕法天打斷。
「你們兩人一塊的來找我幹什麼?想驅鬼嗎?」闕法天舉起骨瘦如柴的手輕捻著下巴的幾綹灰白鬍鬢,一雙利刃小眼掃過闕正罡,最後落在黎智薔身上。
「是的。」他恭敬地回答。可是心裡仍不敢胡信這個住在這間破房子裡的小老頭有多大本事。
「你一定在想,我這小老頭看起來沒什麼份量吧?」闕法天譏諷地說穿她的想法。
她心一凜,有點怕了,這傳透視力還真有點邪門。
「不敢……」她口是心非地說。
「哼!還不承認,你就是不信邪才會弄到現在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看看你那印堂,黯淡無光、惡鬼正想辨法要把你吞了,你還悠悠哉哉一副沒事人一樣,笨蛋。」關法天哼了一聲,直指著她的眉心厲喝。
喝!哪有一見而就數落人的,這老頭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就是不信邪,因為我不像你看得到啊,你以為誰都像你們姓闕的有陰陽眼啊?」她被罵得發火,也顱不得敬老尊賢了。
「喲?還是個火性子?你就是被你這種個性害慘的,好端端的嫁結富商享福不要,硬是要把事情弄成兩敗俱傷的地步才甘心。我就說嘛。愛情根本只會害人,你拚死拚活地要抓住的感情,到頭來只把你陷入詛咒的危險中、世世代代都跟著你……」關法天搖搖頭,一下子就把她的前世情孽道盡。
她以為闕正罡把她的事全告訴了他,並不吃驚,只是有點氣他的傲然熊度,因而立刻頂嘴道:「對我來說,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不如死了算了,這種心情你這個老得像骨董的人是不會瞭解的。」
「呀呀呀,正罡,你是從哪兄我來這丫頭片子的?不僅倔強,那張小嘴還愛逞強。」闕法天有些意外,來找他的大部分都是驚惶不安的氣虛樣,但她卻沒半點無助倉皇,反而強硬得咄咄遍人。
嗯,這或許是她身後那個惡靈一直無法進一步傷害她的主因吧!
闕法天在心中嘖嘖稱奇。
「叔公,她叫黎智薔,是我學生的朋友。你也看到了,她的身邊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才來找你幫忙。」闕正罡簡單地道。
「咦?他不知道我要來嗎?」黎智薔奇道。
「我一直找不到他,什麼都還沒對他說……」闕正罡抱歉一笑。
「那他怎麼會知道我的事?」她這才驚覺自己可能太小覷這個老頭子了。
「這就是所謂的道行,笨丫頭!你到現在還在懷疑嗎?」闕法天輕啐,拐著走向木頭椅子坐下,又按著說:「你在前世就是個不受禮法拘束的女子,偏偏被許給了這個陰狠又古板的男人,唉,都是命啊,一樁錯誤的婚姻帶來了慘痛的悲劇,造成死者不能瞑目,才會產生今天這種局面。」
黎智薔定定地聽著,呆了。
「我說過,叔公比我厲害多了。」闕正罡順口給闕法天戴了個高帽子。
「再厲害也不行,那鬼傢伙我收伏不了。」闕法天沒給迷湯灌昏,冷冷地拒絕。
「什麼?」闕正罡詫異地問。
「不什麼,我老了,功力變差,那惡鬼的咒下得太重,到死都不會放過這丫頭,得有個年輕力壯又能通靈的陽性才能制得住他。」闕法天說著一雙小眼直盯著闕正罡看。
「那不就在說你嗎?」黎智薔醒悟地轉頭看著闕正罡。
闕正罡豈會聽不出他在推卸,蹙了蹙眉,通:「叔公,別這樣,我學校的課很忙,又要研究古文,沒時間幫黎小姐,而且我又不懂各種法術,怎能做這件事?」
「我說正罡啊,這可是你自己去惹來的麻煩哦,誰要你沒事點出這丫頭的前世?你以前從不會主動和人提起這種事的,偏偏見到她就封不住口,所以這件事全是你自找的,你得對她負責。」闕法天將事情撇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