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玲待她走進去後,平和的臉色沉了下來,眉頭緊蹙。
第一眼看見她,她就驚懾於她的美麗,本以為傳言中的她必定是個妖嬈的騷貨,哪知竟會是個氣質出眾,艷麗無雙的女人,她的存在大概注定要讓許多男人心痛,女人心碎,不擾亂人間情愛誓不罷休!
楊恕呢?他抵得過她的魅力嗎?
楊恕本身的條件和他的專業能力相得益彰,斯文俊朗的外貌和瀟灑煥然的氣質,互相烘托成一股無形的魅力,無疑的,和一些油嘴滑舌掩飾幼稚天真的年輕人比起來,他的穩重成熟的確更能讓女人傾心。
但這並不表示他對美女有免疫力,楊恕對那個美得連女人也會自慚形穢的惡女真的能坐懷不亂嗎?
畢竟,他也曾經栽過觔斗……
秦玲玲一人在門外胡思亂想,佟朗青則在辦公室內與楊恕展開了她自以為的第一次正式接觸。
「請坐,佟小姐。」楊恕迎向前,微笑地打招呼。
白色純棉襯衫和黑色牛仔褲,他今天看來和前天的西裝革履大異其趣。佟朗青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迷人。
「謝謝,不知道我就這麼冒昧地來了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她笑容優雅,輕輕將長髮攏到肩後,在楊恕對面的沙發坐下。
「當然不會,我是認真要和你談拍攝平面廣告的事。」楊恕拿出他的企畫資料,直接道:「這家名牌男飾的服裝一直走高級路線,對方要求的平面廣告第一點就是要獨特,你的攝影集我看過了,非常適合我們設計的構想,所以想請你拍拍看。」
「獨特嗎?」她接過資料大略地翻過,才自嘲地笑道:「你們真的敢用我?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指你的緋聞嗎?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要的只是你的能力而已,只要有能力,個人的私生活我們從不計較。」他也笑了,白牙和白襯衫相輝映,臉龐益發顯得活力飛揚。
「真寬容,讓一個『壞女人』來替貴公司拍照,你們的廠商不會抗議嗎?」她將企畫資料放在桌上,盯著他。
這個男人很有味,就不知談起戀愛來會是何種模樣。她暗暗猜想。
「壞女人的定義是什麼?」他反問,同視她的眼睛。命相學上將女人的靈動大眼歸於「桃花」,果真如此的話,佟朗青那兩汪深不見底的黑亮必定是她蠱惑男人的元兇了。
「這得問你們男人了。」她慢慢揚起嘴角。
「你知道嗎,對男人而言,女人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美醜之別而已。」他的笑意加深,眼神正暗示著男人看女人是純粹沒有理性的。
佟朗青挑高眉鋒,不愧是飛翼的總監,他的反應迅速與機智都讓人印象深刻。
「很好,我喜歡你這句話。」她對他的興趣正邃漸增加。他看見她的反應並非單純的驚艷,似乎還有一些她不明白的情緒存在。她很想搞清楚那份情緒是什麼!
「我能當這句話是你答應拍攝的承諾嗎?」他等著她的回答。
很好,她喜歡聰明的男人,這樣玩起遊戲才有挑戰性。佟朗青微微一笑:「給我進度表和合約。」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這些只是初步的企畫,你若有更新的點子隨時可以提出,酬勞方面你沒意見就簽名,不滿意可以再談。」他將另一份文件遞到她面前。
佟朗青低頭看了一眼,毫不遲疑地簽上姓名。
楊恕乘機細細端詳著她,浪密的睫毛長而卷,在眼睛下投射出一道弧狀的陰影,幾綹垂下的黑髮和細緻白晢的肌膚成了強烈對比,組合成教人怦然的美顏。
不知是誰說的,愈美的女人心愈歹毒,她呢,有多毒?
簽完名,地抬起眼,正好對上他的凝視,兩人的視線有短暫的膠著,然後,她嫣然一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那麼……請多多指教。」
楊恕微哂,心中匆匆掠過十年前的許多片段,他跟著站起身,輕握住她的手。
「企畫書你拿回去看看,時間有點急迫,我希望你明天就能到我們的攝影棚替模特兒試鏡。」
「明天幾點?」她邊將手上東西放進皮包邊問。
「九點。」
「好,我記住了。那明天見。」走向門,她打開一道門縫,看見門外發呆的秦玲玲,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提高音量回頭問道:「你不問問我和李世傑之間的情形嗎?楊總監。」
秦玲玲倏地抬頭,耳朵立刻拉得好長。
「那是你的私事,不是嗎?」他走向她,眉頭輕蹙,繼而看見門外的女秘書,霍地恍然大悟。
佟朗青又在搞鬼了。
「我的私事若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全部告訴你。」她擺明挑逗。
「不急,你有的是時間告訴我任何事。」他也不戳破,只是在心裡冷笑。要她走進他鋪設好的陷阱,秦玲玲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說的也是。」她輕笑著走出去,耀武揚威地向一臉蒼白的秦玲玲道:「再見,秦秘書。」
向來應對進退得宜的秦玲玲第一次忘了要有所響應,只是瞪著她,緊閉著唇。
「秦秘書,你剛剛忘了倒茶了。」楊恕輕聲責難。
「啊……真抱歉……」秦玲玲懊喪地低呼。佟朗青把她的條理全都打散了。
「這是基本禮貌,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秘書。」楊恕意有所指,說畢便輕輕關上門,走回桌旁,再度點上煙,跌入回憶裡。
佟朗青不記得他了!
也難怪,十年來他變了不少,不再是當年那個被耍得團團轉的愣頭小子,況且,她每次橫刀奪愛都不問對方姓名的,看不慣就破壞,等到得逞再像風一樣捲開,根本不管對方的死活……
的確是死活,他的初戀情人因為他的背叛,後來自殺死了;只有他獨自懷著愧疚活著……往事像一層陰影罩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自從高三那個事件之後,佟朗青就轉了學,從此不知所蹤,但她的影子卻成了他心裡永遠的傷痕,隨著時間的消逝,她那冷嘲的嘴臉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