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隆見他沒反應,湊近一看,赫然發現他竟不是在處理叛客的事,而是在搜尋著一堆舊報紙資料!
「Shit!霍克,你在幹什麼?」
「查個過去的事件。」霍天行專注地盯著屏幕,利用計算機掃瞄有關段葳與她母親馮素雲的事。若他在賀允山家中聽到的流言屬實。那麼十一年前一定會有報紙刊載那件事。他不相信那個在計算機上動手腳的人會細心得一一將計算機中的舊報紙文件消除,於是進入了圖書館的資料文件,調出十一年前的各大報,一一掃瞄他要的報導。
「老天!你忘了我們這次來是要專門對付叛客的嗎?還有閒暇調閱舊報紙來看?」井上隆咬緊雪茄,對他這次這麼不敬業既詫異又生氣。他還是頭一次看他對計算機網絡以外的事這麼熱心。
「叛客沒有行動,我們也只能幹等,而我正好有事得查個清楚,井上,別著急,叛客逃不了的。」霍天行低聲安撫他的情緒。
「我不怕他逃了,我是怕他死了!瞧瞧這種狀況,一連七天沒在網絡上現身,這和我們搜集到有關他的習性一點也不吻合,叛客應該是個沒上網就睡不著覺的人!」井上隆仰天大叫,耐性就快耗盡。
「他沒死!而且他還上網過,我前幾天得到訊息,台灣國稅局的內部資料被搞得亂七八糟,數字全亂了,國稅局不敢張揚,暗地裡找專人去重整內部檔案,這種惡作劇也只有叛客做得出來,所以,放心吧!說不定他正在養精蓄銳,打算再幹一場大案子,我們只要等他侵入中情局的相關網站就行了。」霍天行並不擔心叛客就此消失,他布的餌早晚會發揮作用的。
「什麼?他在台灣作亂,沒進入國際網絡?」井上隆恍然。
「是的,可見他就在這塊小島上,也許我該在台灣幾個網站裝些偵測器,這樣會節省更多時間……」霍天行支著下巴,正沉吟間,計算機嗶嗶作響,搜尋系統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他按下按鍵,有關類似的報導有好幾則,他仔細過濾,很快地便發現那則舊聞。
他靜靜看著,段葳那段被封鎖的過去便在他眼前逐一攤開。
「這是什麼?」井上隆奇道。
「一個小小事件……」他看著當年報紙上的記載,臉色愈來愈凝重,眉峰也糾得愈來愈緊。
十歲小女孩不堪受虐,舉槍槍殺了身為警員的繼父?
上頭寫得很簡扼,可是霍天行還是想像得出段葳是在什麼情況下做出反擊,附在一旁的黑白照片雖然很模糊,他仍然認得出低頭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就是馮素雲,而那位背對著鏡頭,上衣拉高,露出整個傷痕纍纍背部的小女孩,就是段葳……
一股酸澀翻湧上他的心頭,段葳眼中深藏的恐懼與驚慌原來就源於此!
才十歲就經歷了慘不忍睹的傷害,那千瘡百孔的心靈。現在是用什麼樣的眼光在看這個世界?
但她的惡夢並未因繼父的死而解除,她的驚懼仍在,傷痕末褪,那個可惡的男人以惡魔的姿態潛伏在她心中的陰影處,時時啃噬著她,死後仍不放過她……
而她又是如何去看待這個事件的?
她明白她做了什麼事嗎?
一個受虐兒因自衛而殺人,法官判她無罪,可是她在潛意識中給自己定了什麼刑責?
她,也許從未原諒她自己,憤世嫉俗,孤僻冷漠,會不會是一種自我的懲罰?
他閉起眼睛,回想起他幫她拂掉頭上落葉的那一刻,她蒙頭閃躲的動作,整顆心再度擰痛起來。
那孤冷的性子,並非與生俱來,她的心智早在十歲就已扭曲,懷抱著巨大的痛苦成長,積鬱在心底的傷口,是痊癒了?還是惡化?
她還能撐得了多久?
他得幫她!他得救她脫離這個惡夢才行!
只是……
驕傲的她卻不領這個情,她竟然逃了!從那天之後,她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芳蹤渺茫。
他揉著眉心,疲憊地閉起眼睛。
「哇!十歲就殺人,這女孩真可怕!」井上隆吹了聲口哨,看得仔細點,一下子被女孩的姓名怔住。「等等……段葳……這名字好熟……」
「別看了!你去忙吧!一有叛客的訊息我會通知你。」霍天行睜開眼睛,不悅地關掉屏幕,下逐客令。
「喂,段葳不就是那天你搭訕的那個女的嗎?」井上隆大叫一聲。
「嗯。」
「她……她竟然有殺人前科?」哇!這是什麼時代?看起來細弱的小女人也會殺人?
「她是為了自衛,別把她說成殺人犯!」霍天行微怒地瞪著他,口氣很沖。
井上隆一呆,被他的怒視嚇了一跳。他在替段葳辯護?
「怎麼?看來你和她成了好朋友了……」井上隆試探地問。
「她是我表妹。」他正色道。
「表妹?」井上隆對他們的關係益發困惑了。
「是的,她是我舅舅的繼女,那天去參加酒宴才發現。」
「這麼巧?」
「是啊,還真是巧……」他盯著窗外,出神地說。
第一次與她邂逅,兩人會被老天安排撞在一起,之後又再度相遇,這不是巧合是什麼?
「那你這幾天老是往外跑都是和她在一起了?」難得看霍天行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在中情局內,他的女人緣雖然特好,可是他也相當博愛,而且對異性也僅止於聊天調笑的範圍,安全部門裡的人都說,計算機才是他的情人,女人想打敗這個情敵根本是妄想。
「沒有,我找了她好幾天了,五天前當我決定要追求她之後,就把她嚇跑了,從那時起,她就不見了……」霍天行夢囈般地自語著,話裡全是懊惱。
段葳是當真要躲他了,破別墅裡沒人;也請了好幾天假沒去學校;連手機也關機,收不到訊號……,他花了五天依然找不到她的行蹤,早知道就別得意地撂下話,讓她有撤退的機會。